桐月抱着双膝,独坐于昏暗的屋里。一直没有人进来,谁还还能来。她娘不会的,杏月也不会,梅月?她不知道。桐月的情绪渐渐恢复过来,但疼痛也一丝丝从心中抽搐上来。那种痛不光是为自己,还有杏月,也许还有别人。
很久以后,大门响了。家里来客人了,来一波又来一波。桐月光凭声音就能猜到是来的人是谁:林三叔和三婶,隔壁的杨家,还有其他邻居。他们来应该一是串门,二是安慰和规劝白氏和林老实,还有就是劝和。
桐月突然什么也不想,任凭海水般的睡意一点点淹没自己。可惜她的睡眠跟她的心一样不平静。也不知睡了多久,桐月一觉醒来时,天愈发暗了,狂风凄厉地吼叫,鬼哭狼嚎一般,听得让人无端地不悦。她懒得点灯,挪下床来,耷拉了棉鞋就往外走。
外面果然已被沉沉暮霭笼罩着,堂屋里和灶房里有两点昏黄的灯光在跳跃。
林老实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等饭,白氏和梅月在厨房里忙碌。
林老实抄着手大声嚷道:“赶紧把饭端过来啊,磨蹭个啥,这风把灯都吹灭了。”
白氏回道:“快好了,你急啥。饿死鬼托生的啊。”让人奇怪的是,白氏的声音里带着愉悦,全然不同于前几天的哀怨。她一个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桐月正想着,却听梅月道:“天都黑了,小五怎么还不回来?娘,你们先吃吧,我把饭给三姐端过去再去找她。”
白氏沉默着没说话。林老实在堂屋里等得不耐烦,便也跑来灶房,刚好听到母女两个的话,便接道:“送啥送?爱吃不吃,她姐说她两句还闹上脾气了?要我说,你二姐说得对,果然嫁了人就是不一样,比在家时更懂事。还有啊,小四儿,你以后好好跟你二姐学学,俗话说,挨金似金,挨玉似玉,挨着茅岗你就能沾上臭味,我可警告你,你以后不准跟着小三儿瞎学。以前都是我太我惯着你们,以后,我得拿出一家之主的款儿来。”
白氏低头不语,算是默认了。
梅月欲言又止,她想了想刚要开口,就被林老实强势打断:“行了,饭都快凉了。赶紧吃饭吧。不准往她屋里端,谁不饿谁不吃,不惯她那毛病。”
梅月放下碗道:“那我去叫三姐吧。”
梅月刚要出门,桐月忽地从黑影里出来说道:“不用叫了,我自己来了。”
她这猛一出现,把三人都吓了一跳,白氏有些心虚和内疚,林老实起先也有些不自在,随即一想,他是老子,他才是一家之主有什么不自在的?于是,他便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空着两手,回堂屋去了。
白氏为了掩饰这种尴尬,忙去张罗着端饭。梅月默默地拿碗筷,等到白氏出门后,她才飞快地说道:“三姐,你别生气。”
桐月这时反倒冷静下来了。她淡淡一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梅月给荷月留了饭,便跟着桐月一起去了堂屋。
四个人一齐坐在饭桌默默地吃饭。
林老实狼吞虎咽地吃完饭,一边剔牙一边对桐月说道:“小桐啊,今儿下午你杨婶又来了。我们两家已经商量好了,今年过年就把你和东子的事办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小四比你小都嫁人了,你再拖下去会招人笑话。”
桐月不想跟他争执,淡声回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对了,孙寡妇的事怎么办?”
林老实听到桐月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孙寡妇的事,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正待发作,白氏见状赶紧抢过话说:“桐啊,你还不知道呢。你爹回心转意了。他打算跟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断了,好好地守着咱娘几个过活。”
桐月暗暗冷笑不语。白氏见她不信,赶紧补充解释道:“我说的是真的,今儿你三叔叔你婶还有旁的人都一起劝,不信你自个问你爹,——她爹,你赶紧跟孩子说说,让她好放心。”
林老实的目光看向别处,敷衍道:“嗯嗯,是真的,我如今啥也不想了,先赶紧把你们几个的事办完是正事。”
桐月直直地盯着林老实的眼睛,她心里已经弄明白,林老实这是在采取迂回之策。他知道这个家有她和荷月在,他想纳孙寡妇进门根本没门,所以他就想赶紧把自己打发了,把家中的大权收回到自己手里,到时她已出嫁,荷月还小,白氏还不是任凭他拿捏?林老实以前没这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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