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允肖杭叫了她一声,丢掉手中的轻纱就要朝她追过去。
“肖杭!”却是突然间被一只有力的手从前方推了一把。他勉强站稳,发现允苏卫正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这样的时候你打算上哪儿去?”他厉声呵斥道,“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就算是不解释一下,也不可以如此失态!”
允肖杭的神情崩的紧紧的,额上每一根青筋仿佛都能够看得清楚。他死死地盯着迟曼曼的身影,看着她不顾一切地迅速地奔跑着,跑下红毯走到,跑到门边,然后推开门,冲了出去。
几乎也是在同时,他看见沈君泽的身影跟着追随了出去,然后是贺易天的,还有罗小枝的。
他的新娘,他的婚礼,迟曼曼就这样跑开了,而追上去的人,却并不是他。
“现在就是天大的事情,你也要给我将这里给顶着,不要丢下摊子,让别人为你收拾!”
允苏卫一向是个不多话的人,但是对他却是一贯的严厉。允肖杭以为自己三十来岁的人了,早已经无畏来自于父辈的震慑与压力,可是此时此刻,他看着台下齐聚在他身上的目光,却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无力。
他无力反驳允苏卫对他的要求,也无力跟着迟曼曼追出去。他从来没有觉得,对自己的人生是这样的无力,而绝望……
迟曼曼跑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从温暖如春的酒店里冲出来,冬日里晚上的寒风迎面扑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一颗心仿佛早已经冰冷僵硬到没有知觉。等到停下来的时候,被冷风呛到不停地咳嗽着,才发现外面的寒风竟然是这样的冷。
夜晚k城的湖边,迟曼曼扶着栏杆,剧烈地咳个不停。
寒风灌进肺里的滋味实在并不好受,尤其还是灌了怎么长的时间,伴着激烈的喘息声,迟曼曼咳的脑门上冒汗,眼泪几乎都要掉下来了。
公园里的路灯映在湖面上,寒风中波光粼粼。迟曼曼一边咳嗽着一边看着那湖面的光亮,整个人的心却是无比平静地。
这样的选择并不是她所想,但却是她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果然如了蓝瑛的愿,她在婚礼上在所有宾客的面前说自己并不愿意嫁给允肖杭。她还冤枉说允肖杭是因为放不下燕溪,所以才娶得她。
是的,她是在冤枉允肖杭。经历过那样多的事情,她也愿意相信允肖杭对她的感情,并不是将她当做是燕溪的影子看待。可是她还是要这样说,在众人面前这样说。
她要告诉他们,允肖杭娶她这样一个身份背景卑微的女人,娶她这么一个有过不堪历史的女人,不是因为自己的眼光出了问题,反而是因为他有情有义,将她当做自己已经故去的爱人那样看待。所以他们才会有的这场婚礼。
来宾看了笑话,但是他们也要知道有这样的笑话,并不是允肖杭造成的。
虽然婚礼就这样被破坏了,但是好歹,还是勉强维护住了那么一点点允肖杭的颜面。
好歹可以说明,允肖杭不是被猪油蒙住了心,要娶一个这样不堪的女人。他是情有可原,他是有苦衷的。
所以她这样做,其实一点错也没有。
她不甘心坚持了这样久,鼓起了那样多的勇气,才和允肖杭一路走到了今天,走完了白天所有的仪式,走到了晚上的婚礼晚宴。可是,她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她与允肖杭原本就不属于一个世界的,能够走到一起并度过一些难忘的时光,已然是上天给她的优待了。
她并不欠缺什么,允肖杭也更加不亏欠她什么。
迟曼曼的心一点一点地静下来,她看着被微风掀起微波的湖面,终于体会到来自于身体上的疼痛。她穿着高跟鞋的脚,在奔跑中早已经被磨破,此时脚踝和脚跟处都开始发出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缓缓地将自己拖地的裙摆给挽起,伸手将鞋子一只一只地脱下来。果然脚跟处,都已经被磨的出了血。
这样远的距离,这样高的鞋跟,没有崴到脚不能走路,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双脚才刚刚落到冰凉的地面上,突然听见一声焦急的大喊声,“曼曼不要!”
在她转身循声望去的同时,瞬间被猛然而来的一股力量给拉住,下一刻便重重地装进了一个坚实的怀里。
沈君泽几乎是狂奔而来,昏暗灯光下的一张脸因为紧张而泛苍白的颜色。他竭力压抑住自己激烈的喘息声,“你在做什么,你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