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都官司里做一名掌固。”叶笼豪回道。
“刑部都官司的一名掌固?一个区区从七品的掌固,如何竟派到了一个正五品的知府任上!……毕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李祉面向旁边站着的毕松云问道。
“这……这个……”毕松云心道:“这可是太子亲自委任外放的。”但此时当着李祉的面,他自然不敢公然说出口……
“叶笼豪!本王问你,你这七品的掌固做了多少年?你此前做过地方官么?你知道该如何当好一个知府吗?”李祉脸色一变,突然面朝叶笼豪高声问道。
“启……启禀殿下……小人之前一直是刑部的一个书令史,担任掌固刚刚满一年……这……这地方官么,小人倒是……倒是从没做过……至于这如何当好一个知府,小人想着,只要心里面始终记着皇上的教诲,一心为公,勤政爱民,自然……自然能当好一名知府……”那叶笼豪被李祉出言一吓,不由得心里战战兢兢,但也强撑着一口气,将楚王的问题都一一作了回答。此时,叶笼豪心中也是异常苦恼。他暗道:“我是塞了五万两银子给太子,才得了这个外放啊!但这档子事,我能说出来么?”
这时,那吏部尚书毕松云心里面似也有了一番计较,他拱手作揖道:
“楚王殿下,这五人都是经吏部有司精挑细选,从我大乾官员中简拔而来,虽有破格擢升之处,却也正合我大乾选官用人,不拘一格降人才之意。更何况,我等亦是遵照太子爷训令行事。太子可是经常训诫我等,如今朝廷正当用人之际,切不可拘泥于管窥之见,只知固守窠臼,以致明珠遗漏、俊彦埋没啊……”
李祉却冷哼了一声,道:“好一个‘明珠遗漏、俊彦埋没’啊……到底是一颗明珠还是一块破石头,可不是你毕松云说了算的!”
毕松云忙垂首说道:“殿下,先前那户部经历徐恪……还不是一个从七品的末吏么?卑职听闻,此人可是一个连秀才的功名也未考上的白身,皇上不也是将他连升六级,给拔擢到了正五品的青衣卫百户任上?……”
“住口!父皇用人之道,你也敢评头论足!”李祉怒道。
毕松云急忙躬身拜倒,慌道:“卑职不敢!卑职出言无状,望殿下恕罪!”
“这样吧,这五个知府的外任,我可做不得主。你们先在我这儿留一留。一会儿等父皇醒了,本王便带你们过去,就让父皇亲自来定夺吧……”李祉说罢,也不待众人回复,便径自回内室休息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楚王李祉带着五个即将赴任的准知府,在紫宸殿里觐见了皇帝李重盛。当着皇帝的面,在李祉的一番“循循善诱”的逼问之下,这五人慌不择词,在御前胡乱陈说了一通……
面对着这五个跪倒在殿中的不学无术之徒,李重盛再看看旁边悚然不安的毕松云,便已知大概。他心中又是一阵悲凉,遂向那吏部尚书无奈问道:“这五个知府,都是太子委任的吧?”
“启禀陛下,这五名知府俱是微臣等挑选之后,再上报太子准允……”毕松云虽然口中兀自强撑着,但也心知此事已经瞒不过老皇帝了。
“你们都退下吧,楚王留下……”李重盛挥了挥手,内心颇觉烦躁,心道已是除夕将至,怎么还会有这许多乌七八糟之事,搅得我过年都没一个好心情!
等那六人走后,李重盛向李祉问道:
“这五个……都是太子的什么人?”
“启禀父皇,据儿臣查知,这五人与太子毫无瓜葛,他们连太子一面,都未曾见过。”李祉回奏道。
“毫无瓜葛!……你是说,太子收了他们的钱?”李重盛惊问道。
“正是!”李祉回道。
李重盛又问道:“收了多少?”
李祉道:“回父皇,太子公然卖官,且要价公平,每人不多不少,均是五万两银子。”
李重盛心中气恼,怒道:
“太子这一口气,竟卖了五个知府!他就这么赚了二十五万两白银吗?”
李祉却淡淡地补了一句:“父皇,太子此次,可不只是卖了五个知府……”
“还有?……”李重盛问道,心中似有些不信。
“启禀父皇……太子这次,总共卖了二十二个知府。”李祉回奏道。
“什么!”听到这个数字,李重盛忍不住心中一抖,竟差一点从龙椅上跌落了下来……
饶是他当了七十年的皇帝,这般耸人听闻之举,他也是头一遭听到。
整个大乾国,拢共也就一百多个知府,太子竟一口气卖了二十二个!
怪不得民间都道:“三年乾知府,十万雪花银!”
这些人花了五万两巨银买了一个知府,一旦到任,可不得拼了命地搜刮吗?
每一个知府都是当地的父母官,若教大乾的知府个个都是些刮地三尺、鱼肉百姓之人,这天下的百姓还怎么活?这大乾的江山还怎么续?
……
李重盛已然不敢想象,他只得缓缓闭上了眼睛。
皇帝实在是有些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