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再忍不了,便索性不再伪装下去,太子景麒忽然抬起头道:“皇叔,我得回宫去了,皇祖母那儿还等着我带聚仙楼的糕点,她老人家说就爱这个味儿,还不肯将人家面点师傅请进宫去……”
百里宗律的面色始终不愠不怒,那双凤目也十分温和,气定神闲地笑道:“你皇祖母一贯这个脾气,怕面点师傅进了宫,反倒做不出原先的味道了。好,我让谢冥贺方他们送你回宫去,多些人跟着也安全些,我同司徒再坐坐,请个小倌儿来唱个曲儿,赏钱都给过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太子景麒无话可说了,只能点头,眼睛瞪向了一旁的冯祎同曹安,喝道:“还不走?!”
曹安吓得一抖身子,冯祎耳膜也一震,两人忙跟着太子出雅间,在门口守着的贺方谢冥听了百里宗律的吩咐,紧随其后护送着。
待太子离去,司徒天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来到百里宗律身边,哭笑不得道:“王爷,太子殿下不知是怎么了,说要来勾栏苑的是他,呆了不一会儿要走的,也是太子殿下,着实让人……”他打住没再往下说。
百里宗律笑着,执起酒壶斟了两杯酒,对司徒天南道:“天南啊,坐吧,没旁的人,别太见外了。”
司徒天南于是拉开了椅凳,坐在了百里宗律的对面,赶忙要去接百里宗律的酒壶:“不敢劳驾王爷……”
百里宗律松了手,握住了杯盏,笑道:“太子殿下年纪尚小,做事说话都是小孩子心性,你想必也知道皇太后多宠惯这个嫡孙,宫里宫外,谁敢不让着他?太子也不知是听了哪个奴才的蛊惑,说想来这勾栏苑玩玩,本王是他的皇叔,少不得也要宠惯着他。他见过了,才知好坏。来,喝酒。”
百里宗律这口吻,全然是长辈对晚辈的宽容,司徒天南忙举杯,同他碰了碰,一饮而尽,又极为恭敬地为百里宗律倒酒:“王爷,虽说天南有些话可能不大得当,但却不得不说。看方才太子殿下对那个霍家大小姐的态度,似乎颇不寻常。还未瞧见霍小姐之前,倒没有闹着回去,等见了霍小姐,太子殿下才渐渐生出许多不耐烦,莫不是太子殿下也对那位霍小姐……”
司徒天南打住了,没再继续说,他已经挑得很明了,百里宗律不会听不懂。
百里宗律的剑眉微微挑起,似乎是在神思司徒天南这番话,司徒天南又自责道:“都是天南太多嘴多舌,自罚三杯,还请王爷别放在心上!”
他说着,去倒了酒,连饮了两杯。
百里宗律伸手拦他:“莫急,酒要慢慢喝才能品出其中滋味儿。”
司徒天南只得听话:“是。”
“哎,天南你方才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百里宗律忽然叹了口气道:“光是以霍家小姐的美貌,整个上京乃至大雍的男人瞧见她,恐怕没有不动心的。太子殿下年纪虽小,可到底也有十九岁了,有这种心思也不奇怪。”
司徒天南没有想到百里宗律会大大方方地承认,他的酒是没有办法继续喝了,可以他同百里宗律的交情,也的确可说这些私密之事。他着急地问:“那……若是太子殿下要同王爷您争夺霍家小姐……”
既然瞧上了同一个女人,争夺所有雄性的本能。
百里宗律笑了笑:“太子殿下年幼,尚且不知什么是女人。本王倒没有非霍家小姐不可的意思,若是霍家小姐也同太子爷对上了眼,本王倒是乐意促成好事。”
司徒天南听罢,松了一口气,他从百里宗律的这句话里头得出了两个有效的线索——王爷并非那位霍家大小姐不可,此为其一,王爷若是为了霍家大小姐同太子殿下有了争执,只要霍家小姐选择了太子殿下,王爷便放手,此为其二。
换句话说,一切让那位霍小姐来选,谁赢得了她的芳心,谁自然便能赢得佳人归。
听王爷说话时的口气,司徒天南在心底一笑,这是有了十足十的把握,想必王爷同那位霍小姐已是彼此中意了,太子殿下注定要空欢喜一场。
“祝王爷早日觅得心中所爱。”司徒天南没什么可再说的,便举杯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