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道声音喘着粗气,仓促地从身后的台阶处传了过来。
那人尤嫌一声不够,又连着喊了数声,“住手住手!我让你放下,听到没有!”
商遇城紧绷着的肌肉,瞬间有一丝放松。
那个从台阶上匆匆赶到的人,先走到骨灰盒边上,给了那个抢骨灰盒的保镖一头皮,把那个骨灰盒抱过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商荣对着那个保镖破口大骂,“别人的骨灰你也敢动,不怕半夜被阎王收了!”
说完,还嫌不解气,对着保镖又狠狠地踹了几脚,“还敢扬人骨灰!缺德不缺德!小爷回头去掘你祖坟!”
梁矜上在看到方信欧的骨灰被商荣抱到怀里的一瞬间,干涸了数日的眼眶刷地冲出两行泪。
她推开商遇城的手,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抱过方信欧的骨灰盒。
“哎,小心点,别撒了。”商荣脱口道。
对上梁矜上那张惊吓过度的脸,商荣挠了挠头,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口。
毕竟,让梁矜上受这种惊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老爹。
商遇城几步过来,把梁矜上按到轮椅上坐着。
她的眼泪像是坏了开关的水龙头,一直在失神地冲刷着苍白的脸颊。
商遇城擦也擦不干,半蹲在她的轮椅边,心痛问道:“矜矜、我先让人送你下山。别担心,把爸爸交给我,我会解决的。”
梁矜上瘦削的手指紧紧地扒在骨灰盒上,除了摇头,什么反应都没有。
商荣不忍地撇开眼,这个被折磨得好像没了灵魂的人,跟上次他手术前遇到的梁矜上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他做了一场手术,像是重生了。
他的老爸,把人家害成了这个样子。
商荣挺了挺脊梁,本来今天过来,完全是被商遇城逼着,司桃哄着。
今天看到梁矜上这幅样子,觉得自己似乎对她也有点连带责任。
他准备走去跟商锦康谈判,先跟商遇城陪了个笑脸,“四哥,我来了。”
商遇城冷着脸一脚踹过去,带了十足的力道,“再晚一点,我给你踹山下去!”
商荣龇牙咧嘴,不敢有一句抱怨。
跑过去,朝着商锦康就大声嚷嚷,“爸,你是在干什么?!”
商锦康冷冷地扫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压根不想理。ωWW.
刚刚如果不是商荣的阻拦,他能当着陆柔的坟,扬了方信欧的骨灰,那绝对是他人生中的一大快事。
商荣以往面对商锦康的时候,还是有几分畏惧的。
虽然商锦康从小到大对他都是放养的态度,还比不上对商遇城严肃。
但他们父子之间很少沟通产生的隔阂、商锦康和李念青之间不睦的夫妻关系以及商锦康本身不怒自威的气势,都让商荣日积月累地对商锦康越来越畏惧的源头。
但今天的事,商锦康做得简直天怒人怨。
就算是他这个没什么出息的儿子,都能站在制高点上指点一二。
商锦康:“这里没你事,回家去!”
“怎么没我事?”商荣说起话来,特别二百五,还一点不违和,“爸爸,你死了以后,你的碑是你儿子我来立没错吧?你现在要跟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初恋女友葬在一起,问过你儿子的自尊心受得了么?”
所有剑拔弩张的气氛都被商荣搅了个彻底,商锦康皱眉骂道,“你还有自尊心?”
“我当然有!我还有孝心!”说到这里,商荣顿了一下,“爸,你趁着我在医院恢复的时候,把我妈给抛弃了,这事你做得不地道!虽然就算没离,我妈也不见得愿意跟你葬在一起……”
“但你辜负了她一辈子,现在她也放你自由了。爸爸,我妈可是净身出户什么都没要你的,你现在能不能给她留点脸?”商荣指了指陆柔的墓碑,“这个女人是别人的老婆、别人的妈,我妈这么多年,比不上一个死人!你还要跟她葬在一起……”
商荣大喘气一会儿,想到梁矜上本人还在这里。
有些话就没有说下去,“放过她吧,爸爸……为了躲你,她宁愿去死,你还不明白,啪!”
商锦康一个巴掌,打断了商荣的大逆不道。
但商荣没脸没皮的,被扇一下,连脸色都没变,只是舔了舔唇角,继续道:“反正作为你目前唯一的儿子……”
商锦康的眉头跳了跳。
他和司桃的事,虽然就算公开也没人敢议论,但商锦康并不喜欢被人茶余饭后地议论,所以并未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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