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小辫指着水潭中白雾涌动之处对孙大麻子说:“水中这个所在便是藏着风雨钟的地方了若有手段取出此物何愁换不来顶戴花翎的高官厚禄……”
孙大麻子吃惊地说:“俺说张三想来这是何等隐秘的事体你又是从哪里知道得如此详尽?再者说来那风雨钟是灵州重宝向来司掌着方圆百里之内的风调雨顺咱们岂敢轻易惊动它?莫非你又撞见了金棺坟里的老鬼?别忘了咱们先前在槐园惹祸上身还都是由此而起俺劝你可再也别听信他的妖言了那厮未必是安的什么好心。”
张小辫随口遮掩道:“金棺坟一片荒冢哪里有什么老鬼?三爷这是自家传下来的憋宝相猫之术不过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故此以前没在金棺村里施展过如今井底的风雨铜钟聚住了云雾显出塔灵异象搅得满城军民人心不安咱们兄弟怎可袖手旁观?”又说这古井里藏的风雨钟只不过是件能聚集云雾的古物岂是当真管得了什么风调雨顺?咱们灵州自古就是猫多朝多诸如什么“塔王寺、金棺寺、龙王庙、猫仙祠……”简直是数都数不过来把上下九十九重天的神仙佛道都供遍了但逢上灾年还不是照样该旱的旱该涝的涝风雨钟何曾起到过半点用处?要不是当年的猫仙谭道人除掉了火蚕哪里还能有灵州城今天的繁华规模?所以说天底下的事情向来应当是“在德不在险、在仁不在物”如果世人没做出那分德行来纵然有宝也无灵。
孙大麻子是个直肚肠的实心眼听罢怔了一怔迟疑道:“这等?”又想了想终于觉得有点开窍了随即点头说:“嗯……果然有理别看俺有一身恨天无把恨地无坏的莽撞力气可要说起见识机智还是三弟更胜一筹依你说此事该当如何理会?”
张小辫道:“井底的水潭深得直通海眼又有成了精的老鱼藏在其中要是冒然过去多半要被水怪拖到龙宫里充做龙王爷的上门女婿据说龙女绝非花容月貌可个个都是药叉修罗的撮鸟模样若真如此三爷岂不尴尬?幸好咱们把灵州猫王金玉奴引到了塔王寺古井里你我兄弟只躲在一旁等着坐收渔人之利也就是了且看野猫们如何施展。”
孙大麻子可想不出几只野猫能济得甚事对此半信半疑只好耐着性子同张小辫攀到井壁上的一个佛龛里挑了两盏灯笼望前照着那片深冷寂静的深潭这正是:“安排扑鼻芳香饵静待金鲵上钩来。”
再说灵州野猫最喜鱼腥自古就有在水边观鱼的习惯加之最近几年来当地天灾兵祸相连早已无人再去猫仙祠供奉鱼鲜即便是臭鱼烂虾也等闲难得一见此刻见了井底游鱼免不了要凑近前去过回眼瘾。
谁知群猫刚到潭边就见水花突然一分从中涌出一个大鱼头来那鱼体态奇异鳞甲灿然瞳子大如大碗公吓得野猫们大惊失色急忙四散躲避其中有只“灶上懒”最为笨拙虽然侥幸没被拖入水里但它躲得稍稍慢了半步竟被那怪鱼一跃之力撞得横飞了出去直落在石佛丛中懒猫折脱了一条猫腿儿惨叫不迭。
鼍鱼平时以吃潭中的“鱼、蛙、龟、蛇”为生更擅能拖拽野狗野猫入水吞食此时一击未中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便隐入水底静伏不动。
灵州野猫们领教了厉害再也不敢靠近水边半步那只全身锦绣的金玉奴是城中野猫的领它带着大小群猫凑过去看了看那只摔断了腿的“灶上懒”神态甚是怜惜见伤了同伴又都有些恼火不肯就此善罢甘休。
群猫嘀嘀咕咕地似乎是商量了一阵那支灶上懒便拖着那条瘸腿一步一步挪蹭到井壁旁顺势依贴在墙上也不知它是使什么法子自已挨着石壁跳了几跳虽然疼得嗷嗷直叫但竟然把骨头重新接合了。
其余的野猫见灶上懒腿骨没有什么大碍就分头跑出井外一瞬间散了个一干二净张小辫也不清楚这伙野猫究竟会做出什么名堂和孙大麻子在井底苦等了一个多时辰正以为野猫们一去不复返了却见群猫带回了一头肥大异常的老猫那老猫胖得出奇分量怕有不下几十斤重周身上下长毛邋遢把耳鼻双眼都给遮住了这猫脏兮兮的稍微一碰就劈里啪啦往下蹦“活物儿”行动起来也格外迟缓。
张小辫和孙大麻子看得暗暗好奇想不出野猫们是从哪里请来的这位“爷台”但张小辫能够相猫心知别看这只老猫虽然肮脏邋遢但它须毛俱长毛为白褐两色胡须分作金黑头圆爪短体胖如同葫芦吞江吸海遇水不沉乃是隋唐时的名品古种世上多呼为“渡水葫芦猫”的便是此猫非同小可事迹之奇盖世无双倘若讲出来真正是:“古往今来未曾有开天辟地头一回。”欲知后事如何且留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