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里外,120号掩体。
夜晚的医院十分安静,色温6000K冷白色的灯光打在并不坚硬的蓝色pVc地板上,泛出一片柔和的哑光阴影,像一床柔软的被子。
没有脚步匆忙的医护、没有监护仪惊心的鸣叫、没有病人的撕心裂肺和家属的悲鸣。这里是肿瘤科,曾经的地狱,现在的天堂。
自从集体生病结束以后,这里重归了以往的宁静。
白天,各式病患或躺或走或被搀扶着进来,在门诊和检查科室排一个短短的队,然后紧张忐忑地抱着手机不断刷新,直到刷出几页电子化验单、病理报告或者黑色底色的放射学片子。
紧接着,他们的脸上便会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或者挂着幸福而感动的泪水。
到了晚上,那些离家遥远或者需要连续检查多日的人会在空空荡荡的病房里住下,盖着柔软的白被安然睡去。
今天也不例外。除了一直有交谈声从未熄灯的病房中传出。
“您看这个。”郑K捧着一个平板,指着其上的一串数字,语气恭敬。
“根据健康统计年鉴显示,在过去的一年里,所有疾病,包括前十大死因:恶性肿瘤、心脏疾病、脑血管疾病、糖尿病等等,它们的发病率都不到历史平均数据的10%。
这正是所谓'未知突变'带来的好处。在集体生病事件之后,这几项数据全部得以延续。
集体生病只是一个意外。”
郑K不急不徐地说完,脸上挂上十分官方的微笑,笃定地望着坐在床上一脸迷茫的人。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参加预防治疗,瘤子就会长回去?”
“是的。”郑K克制地轻点一下头。
“那好吧,我再考虑一下吧。”对方将信将疑。
听到这样的答复,郑K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他始终保持一板一眼彬彬有礼的官方姿态,把因长期伏案而弯曲僵硬的背停得笔直。直到走出病房门,才彻底放松下来,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情。
这是他劝说成功的第349个人。
自从预防治疗计划开始实施,他便从那间充满尿骚味的动物房里脱身,停下手头的所有工作,一心一意当起说客。
为此,他特意剃掉了那头天生的卷毛,换上最讨厌的白衬衫,把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的,对着镜子练习眼神和微笑。从一位放浪不羁的科学工作者摇身变成一位稳重而克制的官员。
至少从形象上讲是这样的。
有时,他不得不在对方怀疑的眼神中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并介绍起自己的履历。虽然他一向讨厌暴露自己的个人信息,但这种小小的牺牲总能换来一个赞许的眼神和几分钟的耐心倾听。
他相信这就足够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满心期待地来到120号掩体的预防治疗点。这里专为有基础疾病的人群开设,在这里他可以检验自己多日奔波的成果。
他坐在注射区的门口,眼睛直盯着等候区攒动的人头,耳朵竖起,捕捉每个病患的问询信息。
一位面容憔悴的光头大爷,得了慢性粒细胞白血病,刚刚把骨痛缓解到能勉强睡觉。他来了。
一位戴着卡通毛线帽的小男孩儿,得了神经母细胞瘤,皮肤下的肿块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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