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欢欢顿了顿,微微睁开眼睛,淡漠道:"……不舒服!"
大概是马上就新年的原因,就连医院比起往日也冷清不少,幽暗的路灯下,时焕靠在一棵偌大的树干上,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
"感冒还没好吗?看医生没有,怎么说,有没有吃药?"时焕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温柔。慕欢欢听在耳里,却觉得仿佛隔得很远很远。
慕欢欢垂下眼眸,目光落在被套上金色丝线勾勒的纹路上,牵着唇角说:"不关感冒的事,时焕,是你让我感觉不舒服!"
听她这么说,时焕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桎梏着喉咙,紧绷干涩,胸腔也仿佛被什么堵着,一阵阵的难受。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慕欢欢声音没有半点的起伏。
时焕默了片刻。夹着烟抽了口,"欢欢,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等事情都处理干净了,我就去接你回家。"
慕欢欢脸上无喜无悲。甚至没有丁点儿的变化,淡淡说:"一段时间是多久?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又或者是一年、两年?"
"时焕,你知道秦伊刚才跟我说了什么吗?"慕欢欢淡笑,透着淡淡的讽刺,"她说,你今天选择了她,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要争一争。"
时焕眉头拧了下,"欢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郑重道:"没有秦伊,以后也不会有任何人。"
"你不用跟我解释。"慕欢欢轻咬着唇,"时焕,不管你有什么的理由,你选择了秦伊是事实。"
她给过自己一次机会,原本还是想要努力去伸手够一够的,可是现如今,她不知道还要怎么坚持下去。
就像秦伊说的那样,时焕不是她的全部,她也做不到为了时焕,不顾一切。
如果能就此打住,也许彼此间尚能留下些美好。
慕欢欢说完这句话后,停了许久,接着如释重负缓缓道:"时焕,我们离婚吧!"
这话如同一块巨石砸进湖面。惊起巨大的波澜。
时焕靠在树干上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接着毫不犹豫咬牙切齿道:"休想!"
慕欢欢也懒得跟他争辩,也忘了原本给时焕拨电话的初衷,只是突然间觉得整个人很累很乏,什么都不想再去思考,也不想再管。
"你考虑一下吧,考虑清楚后再给我答复!"慕欢欢平静的说完,也不管时焕还有没有话,挂了电话。
她看向自己隆起的腹部,手掌轻轻的贴着,感受着掌心下微弱而有节奏的跳动,只觉得心脏处有一种闷痛感。
原本她是想跟时焕商量,黎家针对慕亚,威逼她给黎燃捐肾的事情,哪怕她已经做了决定,但他毕竟是她丈夫,也是孩子的父亲,也应该提前告知他。
可听了秦伊那些话,时焕仍旧对她缄默不提,慕欢欢就不想开口了,离婚两个字突然在脑海中打转,最后也就脱口而出。
说出来后,反而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她不再对时焕负有罪恶感,不再对慕家负有愧疚感。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大概就是肚子里的尚在成长的小生命。
电话被挂断后,时焕猛抽了两口烟,漆黑的眸子一沉,快速的朝医院的停车场方向走去,原本要近四十分钟的车程,用了不到三十分钟,就到了慕家的别墅外。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过了,时焕看着慕欢欢房间所在的位置,房间的灯还亮着,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一边抽着一边注视着慕欢欢房间的落地窗。
抽了一根又一根,等到房间的灯灭了,偌大的别墅安静了下来,时焕才打开车门下车。
他走到别墅的后方,轻轻一跃,手扒在了墙上,雄健的长腿网上瞪了两下,便轻松的跳了进去。
手心传来刺痛感,他垂眸看了眼已经血肉模糊的掌心。被墙上的玻璃渣划的,抬头看了眼慕欢欢房间的阳台,他把手心的血在黑色的羽绒服上蹭干净了,才扒着墙角,借着力道爬了上去。
时焕知道慕欢欢睡觉没有将窗户关死的习惯。她习惯性会留一条缝隙,所以时焕上到阳台后,轻轻的退了下落地玻璃门,就悄无声息的进了慕欢欢的房间。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外边隔着窗帘照进来的光纤,并不怎么亮,但足以让时焕看清房间的布置,毫无障碍的走到了床边。
床上,慕欢欢侧着身子蜷缩成一团,紧闭的眼睛上面。眉心依旧皱着没有舒展,双唇紧抿,如同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