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这短短几个字。
王柬之的心却已动摇,其实在看到女皇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大势已去。
已经结束啦!
政变这种事不在于有多少人参与,最要紧的是名义。
女皇固然怠政。
固然手无缚鸡之力。
他却是整个武周的旗帜和灵魂。
现在女皇出现,已无可阻挡!
作为莉唐的臣子王柬之已尽到本分,再抵抗下去徒劳无益。
军队又能坚守几时?
随着女皇的出现,北禁南衙的兵皆已“叛变”。
有部分机灵的人见到武曌第一面,就鼓噪而逃。
甚至女皇都都不用攻了。
只需要喊两声就行。
果然,武曌这时也看到了王柬之等人。
冷冷冰冰道,“王相还不束手就擒?”
王柬之希望武贤能够站出来,却不想武贤已经跪下了,一直在呼喊道,“母皇我错了。”
算了吧!
王柬之把剑插回鞘中,怅然向手下传令:“放下武器……”
随着一阵轰隆隆的一阵巨响。
北禁南衙的士兵全部放下武器做鸟兽散。
但也有近一千多心腹依旧驻留在玄武门之下。
田归道情知已经撕破脸,索性朝后嚷道:“除恶务尽!抓住王柬之。”
武曌没有反对,只是落寞道,“保护皇嗣,万不可以伤害他的性命。”
田归道点点头。
羽林军如潮水般涌出玄武门,扑向叛军。
不多时,田归道便押着张柬之、敬晖、崔玄暐、桓彦范、袁恕己、李多祚等政变分子。
武曌对他们无话可说。
通通收押。
之后又逮捕了相王武旦,英王武显,大平公主。
好嘛。
五个亲生子女,除了早死的李弘。
都反了自己。
接着武家也逮捕了十之八九。
女皇逢此剧变也没有心力和武贤等人多说话。
她今天亲眼目睹儿子、大臣朝她拔刀相向,侄子,侄孙对自己隐瞒。
众叛亲离的滋味让她体会到了。
忙了一夜的武曌躺在御床之上才意识到她已老态龙钟,鬓发惨白,皱纹累累。
嘴唇两腮因牙齿脱落而凹陷,那瘦骨嶙峋的手臂宛若干枯的树枝,早年高挑挺拔的身躯已萎缩,仰面躺在床榻上,两头都空出一大截,仿佛锦被下覆盖的是一具枯骨。
这一夜武曌睡得很沉,或许因为困扰多日的烦恼终于想开。
又或许是挫败阴谋的快乐。
但是半夜她从睡梦中渐渐醒转,才发现现实的噩梦才刚开始!
怎么办?
贤儿,显儿,旦儿,太平都参与其中。
难道都杀了?
那我不是绝后了?
就算我不在乎绝后的事情,但是千载之后史书如何看待于我?
那我不成了夏桀商纣那样的帝王。
她看着漆黑一团的夜空。
第一次希望天不要亮起来。
但是地球在自转。
天还是亮了起来。
红日东升,阳盛阴褪,光明驱散了夜晚的黑暗。
汉中城门开启之际,有支十余人的队伍进入建春门,为首的一人脱离队伍,快马加鞭向西北驰去。
姚崇奉命巡边,已将武延秀迎回,昨日归来太晚便在十里外的驿站休息,今晨天没亮就起来赶路,打算趁早朝之时复命,哪知城门竟未开,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姚崇感觉朝廷一定出事了,忙抛下众人直奔皇宫而去。
沿着道路一路奔驰,堪堪已至南市,忽见前方人山人海,桥南竟搭起一座行刑台,张柬之、敬晖、崔玄暐、桓彦范、袁恕己、王同皎等数十人已绑缚桩橛之上,即将问斩。
“啊?”姚崇惊呼一声。
朝廷这是出什么事情了,为何王公等人现在成了这样子。
他心中猛然泛起一阵凄凉,竟抛下坐骑管也不管,挤着滚滚人流奔向皇宫。
把守的卫兵比往常多出一倍,可宰相回朝焉能阻拦?
姚崇快步奔过。
根本顾不上去中书省中换朝服,直奔朝堂而去。
刚过永泰门便见百官列班、乌纱成行,俨然大朝会的样子。
他渐渐放缓脚步,抑制着胸中的悸动,缓缓凑向前去……
果不其然,明堂玉阶之上那个身穿衮冕之人还是武曌。
“是姚崇!姚公回来了……”左右两厢的官员看到他。
他却充耳不闻,怔怔朝前走着。
其实他这番举动已违背礼法,只是昨夜大事方定,他心里特别着急。
武曌见他一脸呆愣之相,便笑道:“丞相辛苦了。”
政变的谋划姚崇也是知道的,他离京之际推张柬之拜相正是为此。
但是武曌却不知道。
还以为他是为王柬之等求情。
示意他不要多说,不怪他,但也不准求情。
但是姚崇还是忍不住问道,“皇嗣何在?”
“皇嗣身体不适,以后朝会他不便来。”
姚崇明白“退避”二字意味着什么,武贤不可能再出现在朝堂上了。
他愣了片刻,突然身子一晃瘫倒在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
这阵哭泣与气氛太不相符,高延福立刻从门口将他搀起,耳语道:“今日岂是啼泣之时?恐将有祸。”
姚崇悲不能抑,两行热泪簌簌而落,抽噎道:“姚某蒙天皇看重,乍闻此讯,情发于衷,非能自持。若因此获罪,我心甘情愿……呜呜呜……武皇陛下……”
这场政变落下帷幕。
大唐天命二十六年。
武周神龙元年十月二十二日夜,李显联合张柬之等五人为首的政变集团兴兵入宫,兵败,皇帝武曌宣布圈禁武贤,武显,武旦,太平,武三思,武承嗣等宗室。
二十三日,武曌下诏,王柬之等人被斩首于闹市,传首汉中,首级悬于端门示众。
二十四日,武曌宣布武贤之子莒王李光顺为孝敬皇帝嗣子,为皇太孙。
二十五日,太初宫举行皇太孙册封大典,田归道晋太尉、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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