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没有可是,让他走。”
撂下这句话后,姜麟便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背影有些垂头丧气,看得出来意兴阑珊。
拦路的几人有些不太甘心,但也确实无计可施,毕竟此间真正排得上的,除了詹博洋外,就只姜麟,偏偏两人还都已经表明了态度,倘若他们还是不肯乖乖让路,虽说是在自家地盘,就算真的打了起来,也没可能会丢脑袋,但被别人痛揍一番,也不好受。
只得地乖乖让路。
叶知秋不留情面地嗤笑一声,声音在这安静的走廊里面,显得格外刺耳。
一时间响起不少因为咬牙切齿而发出的咯咯声。
但也只能受着罢了,眼睁睁看他就此离去。
走出神武总局,叶知秋迎着明媚的阳光伸个懒腰,随即便与刘海道别,与顾绯衣一起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打算随便逛逛这样一座已经久违的人族城市。
期间顾绯衣接了个电话,是之前留在京高学府的李太子打来,询问此番是不是场鸿门宴,有没有打起来。
顾绯衣言简意赅地只说结果。
然后就听手机对面传来一阵松了口气的声音。
八成是韦右他们都在一起。
经此之后,便再没谁打扰他们,两人一起逛了很多地方,总是想到哪里就去哪里,随走随看,也不想买什么东西,就只是单纯地各自享受着两人单独待在一起的感觉。
直到傍晚,两人仍未返回学府,而是来到一处低矮逶迤的山脉。
人族城市总是如此,因为早年间诡异复苏的缘故,所以哪怕说是偏居一隅,却也地广人稀,便总有些风景怡人的地方,正如此间。
密林葱葱,人烟杳杳,傍晚的落日洒下一片金色辉光,映着远处的城市高楼,呈现出鳞次栉比的昏暗轮廓,近处却是蝉声幽幽,许是因为时间不早的关系,所以伴有虫鸣阵阵,恍惚间如回到记忆中还非常懵懂的那段光景,于是叶知秋便领着顾绯衣,在这密林之间寻了一棵年份已久的老柳,爬上树枝。
随即折下一截柳枝,两头一扭,抽掉木芯,再将柳条皮筒的一端刮出吹嘴,捏扁,就是一只记忆的小小柳笛。
虽然已经许久没再做过,但是叶知秋依然轻车熟路。
他将柳笛递给顾绯衣,然后抬手摘了一片细长的柳叶下来,放在嘴边,用力或者缓缓吹气,哪怕只是一片并无任何特殊之处的柳叶,也能变成一只不错的乐器,叶片剧烈震动的声音,尖锐、清亮、悦耳醉人,伴着蝉声与虫鸣,共同组成一支闲适的小曲,在这山林之间悠然回荡。
顾绯衣仍旧对此感到新奇。
看起来挺简单的,而且也很喜欢这种并非其他乐器能够发出的声音,但她就是学不会。
明明拳法兵刃什么的,一学就会,悟性应该不会很差,可偏偏在这一片小小的柳叶,一支小小的柳笛上面栽了跟头。
不过她也从来不对这个抱有任何的执着。
学不会就学不会,反正有人吹给她听。
顾绯衣手里抓着那支小小的柳笛,掌根按在身体两侧的树枝上,两边肩膀微微耸起,双脚悬空轻轻摇晃,望着远处落日余晖,嘴角浮现淡淡的笑意。
好多年前,他和她,也曾如此。
不过那时的他们都是小小的。
一个是飞扬跋扈的少年,上树捉鸟,下水摸鱼,什么都会,就像一只顽皮的猴子,怎么都不肯安分下来。
一个则是老气横秋的少女,喜欢像个小大人般揪住少年的耳朵,将他从树上,从水里,从山上,一路拽着走街串巷,返回家中,听着他在身后哎呦哎呦地叫着,说什么千万别被邻居看到了,太丢男子汉的脸。少女始终不予理会,板着张脸像是很生气般,其实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然后就是放学之后,两人一起跑去王八山的那段时光。
她喜欢听他用柳笛柳叶,吹响那个一成不变的旋律,偶尔累了困了,就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伴着悠扬的笛声悠扬悠扬,仿佛能够飞到云彩上。
渐渐日落西山。
落罢的笛声渐渐远去,密林葱葱,也回到了最初的幽静。
他忽然转过头来,在她正被夕阳染作金色的脸颊轻啄一下。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温柔地回以一笑。
万种风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