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现了,在山沟里。”
陈埃瞳孔猛地一缩,紧接着问道:“是什么情况,被野狗叼走了吗还是?”
“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堆骨渣了,要不是在地上的灰烬里找到只袖子,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呢。”老人低下头碾灭烟头,沉沉的说道。
“骨……骨渣?什么意思?”
“你小时候吃完鸡腿喜欢把骨头扔给狗,狗啃完那块骨头还剩下点东西,那就是骨渣。”
呕,陈埃胃泛起一阵恶心,刚刚喝下去的米汤上涌到喉咙处,有种要吐出来的感觉。
那哪是什么骨渣,分明是那群人在啃完小孩的骨头后剩下的残渣!
陈埃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当听到这种惨绝人寰的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唔!那……是谁做的查出来了吗?”
老人摇摇头,“太难了,那个时候大家都饿的不行,谁都有可能做这种事情,想要查出来太难了。”
在生存面前,任何的道德伦理都不复存在,人性中最残忍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
“奶奶她没说什么吗?”陈埃想起那个年迈要强的老人,哪怕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也依旧不服输。
“你奶奶那天晚上拉着你大奶奶、二奶奶还有四奶奶,连同一帮妇女在村里来回骂!咒那帮人不得好死!”
果然,陈埃赞同的点点头,这才是他所了解的奶奶,老人家到死都没消去胸中那股心气。
“旭旭,咱们哪怕是再穷再苦,也不能做那种昧良心的事,你爸他不管欠了多少钱,从来没想过逃帐跑路。”老人有些激动,教育陈埃道。
陈埃沉默不语的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跳到这个话题上,但是看在大伯这么激动的份上,也不好说些不着调的话,来惹他老人家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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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大,你还没说后来粮食是怎么多起来的,总不可能杂交稻一出来就普及了吧?”陈埃想起自己最开始的问题还没得到答案呢,便开口问道。
老人一瞪眼,似乎要骂他笨,“你说呢,死了那么多人,还能有多少人跟你抢吃的,慢慢熬也就熬过来了,还亏你太姥我姥姥她们也给了些粮食,不然今天可能都没有你了。”
“就这样?我还以为你们用什么特殊的办法呢。”陈埃哑口无言,他也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
不过想来也是,若是有特殊的方法,那恐怕他们家现在也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滴——滴!嗡——嗡!
陈埃拿起震动发亮的手机一看,原来是訾正的消息,他已经出门了,快到岔路口了,问陈埃到哪里了?
“大,我出去了,下午可能就不回家吃了,你不用办我的了。”陈埃回了訾正句马上到,接着起身对老人说道。
“你这又是去哪啊?晚上几点回来啊?”老人一听陈埃要走,立马脸色一变,追问道。
“哎呀我去美澳有事儿,你不用管那么多,我走了!”陈埃不耐烦的挥挥手,反身直接推门出去了。
“那你骑车子慢点啊,路上车那么多,你那山地车刚给你修好,车胎还得磨合磨合。”
“嗯行,我知道了,大你把门关上吧,我走了。”说完陈埃推着车子骑了出去。
老人静静的伫立,望着陈埃渐行渐远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他伸手把铁门缓缓推上,杠上门锁,这是习惯,怕有突然来要钱的人闯进来。
陈明扬没有回厨房里继续吃饭,而是在走廊里靠着墙壁蹲了下来摸索着身上的香烟。
他干了太多年的农活和民工,习惯了蹲着,坐在马扎上反倒不适应。
老人从怀里掏出来一盒锡金包裹的正方体,上面因为用来太多年,早就不复曾经的银白明亮了,一面因为放在裤袋上摩擦,掉色了,另一面上布满着昏黄色的汗渍手印。
在手掌上嗑了嗑,掉就来的不止一根烟,还有一张老旧的小照片,上面是一位老奶奶的照片。
他默默的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孔,眼前又浮现出五十多年前,深夜里他趴在门缝边,无意中听到的对话。
“快快,这是老六分给咱们的,赶紧摘点藤蒿来炖汤,明天给老大补补身子,看他都瘦成啥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