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差,抱歉、抱歉,我等在此饮酒,因为这名胡姬不懂事,惹恼了我等,故而才在此教训她。搅扰了公差的兴致,都是我等的错,还请原谅则个。今日公差的帐,由我等来会,算是我等给公差陪个不是。”
一名胡商打扮的胡人站起身来,微微躬身,用略带口音的汉话说道。
见对方服了软,还提出要帮他们“买单”,刘班头便也不好再找对方的麻烦。
对于这些胡商,包括刘班头在内,唐人对其的态度都是比较矛盾与复杂的。
一方面,胡商给大唐带来了异域的特产,香料、药材、珠宝之类,又贩运走了大量的瓷器、丝绸,故而百姓对于胡商还是有所赞誉的。
但另一方面,包括刘班头在内,都认为胡人是“蛮化未开智也”,在胡人面前有强烈的民族优越感和文化优越感。
唐人虽然认可胡人在大唐经商,但是又在心理上藐视他们。
一个“胡”字,便足以说明问题。
早在战国时期,中原便将北方游牧民族称之为胡。
“胡”这个词,不管语气还是情感,在感觉上总有那么一点蔑视、轻侮的意思。
而胡商在面对唐人时,也大多显得谦卑,尤其面对刘班头这种公差,更是如此。
所以刘班头一露面,这群胡商便立刻服了软。
刘班头轻哼一声,脖子略微扬起:“以后注意点,休要如此阔噪,大唐可不是蛮夷之地,讲究的是个礼字!”
“诺,我等明白了。”
刘班头点点头,转身便打算回来时,宫保却忽然出声了。
“你等为何要殴打那名胡姬?”
几名胡商对视一眼,那名胡商笑着开口解释道:“敢教这位郎君得知,这胡姬不懂规矩,将酒水泼洒到我的衣物衣物之上,故而我才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我,我没有!”那名胡姬少女忽然开口争辩道:“他,他们要让我去梳拢陪客,我,我不愿意,他们便打了我。”
宫保略微诧异的看了眼胡姬少女,这字正腔圆的汉话,差点让他误以为对方也是一位唐人小娘子。
胡姬口中的梳拢,值得便是第一次接客伴宿。
显然这位胡姬少女,在胡人酒肆之中,只负责“侍酒”与“跳舞”。
这一点之前刘班头便与他说过,酒肆之中的胡姬也分为两种,一种便是类似妓馆里的清倌人,是不伴宿的。
宫保又看向那几名胡商:“既然这胡姬只是侍酒,尔等又为何要逼迫与她?”
那几名胡商,见宫保居然要管闲事,语气也冷下来:“此事恐怕与郎君无关吧?”
这时,酒肆的胡人掌柜,也得到了消息,匆忙赶了过来,朝众人连连拱手作揖。
“诸位贵客,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勿要伤了和气。”
宫保看了掌柜一眼:“掌柜的,你这酒肆里的胡姬,莫非便这般任由他人欺辱不成?难道还能强逼着胡姬梳拢伴宿?”
“这……贵客误会了,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