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夜深,
长孙无忌与褚遂良刚刚退去,李治双眉却蹙得更紧了,坐得久了,筋骨隐隐一阵酸痛。
并州一案,李治一早料到明着暗着会有不少人来说情,却是没想到自己依为国柱的二位辅国之臣竟也来说,一口一个玄龄公,恳求看在其父呕心沥血辅助先皇,又言文皇在位,多有慈悲云云,不外乎是希望能对房遗则法外开恩,从轻发落。
李治可也不笨,怎会听不出二臣言外之意,暗喻朝纲未稳时机未到,不可因小失大,只是太过轻易饶了他们,一来有违律例,二则倒让对头笑话了,当真以为自己怕了他们。
道理归道理,毕竟是年少心情,气盛难平,若不是王二来到,怕是仍要独自生着闷气。
好在王二带来的消息不错!
李治目不转睛盯着王二,细心听他叙述,确认所言非虚,方自露出一丝宽慰,“嗯~是了,她~可有言语交代?”
王二当时因“杨妃”二字发足狂奔,已是引得旁人侧目,自是不好再回塔林之中,哪里来的武媚嘱咐。
好在男女之情,也就那么回事!
王二不假思索道:“别的没说,只问几时能见万岁爷。”
李治闻语,沉默半晌,始轻叹道:“朕亦身不由已呀!”
其言无奈,其样愁苦。
王二瞧在眼中,大是同情,想及李治自登基以来,日日操劳,哪似得以前做太子般逍遥,军国大事自己是帮不上什么忙,此事李治难于对人言,自己再不从中奔波,当真是对不起朋友了。
王二情由心生,脱口而出,“小的倒有个主意,万岁爷不若找个日子,以赐斋为名,去往感业寺一趟,见上一见。”
李治喜道:“是极!是极!朕怎么就没想到~”瞬即又换回颜色,“见了又有何说,徒自空添烦恼,唉~”
当日武媚出宫之时,自己亲口许诺不出一月定将她接回,如今期限已过,诺言无法兑现,便是见了,又当如何面对可人,是以李治才有这喜而复忧。
王二自是不晓内里乾坤,但有一点却是看出来了,这位爷绝不是只想去见上一见武媚,看他意思,应是想要接她回宫,光明正大长厢斯守。
王二也是一时义气,自觉着万岁爷未把自己当外人,此等隐讳之事托付于己,自己若是不尽心帮他,想是再没人来帮了,当下头脑发热血往上涌,慷而慨然道:“不去便不去,万岁爷放心,这事还是小的来办,管叫万岁爷遂了心愿,武姑娘不再在感业寺受苦。”
李治大喜,“你有甚好法子,说来听听。”
“这~”王二光顾着嘴上痛快,被他一追问,顿时清醒过来,哪里来的好法子,不过就这么随口一说而已。
若依着王二的意思,您可不是九五之尊金口玉齿么,传下一道圣旨,直接把她接回宫内就是了,兜来兜去可不烦人,想归想,却也知此事有违纲常,至少在眼下,是大大的行不通。
王二本也没啥好主意,可又不能不吭声,只得安慰道:“办法总会有的,万岁爷且容小的好好想想。”
李治大是失望,但见他一副由衷神情,虽是妄语,其情甚切,倒也不好责怪,“此事原也不大好办,切不可操之过急反添是非。”
这事委实难办,王二还真怕他催,听他这么一说,自是放心不少,精神放松,倒是灵光闪现,隐约有了主意,只是一时不敢肯定行是不行,下意识地偷偷打量李治两眼,终是没说将出来。
李治见他欲言又止模样,道:“怎的?有何为难?”
王二硬着头皮道:“没~没啥,不过。。。。。。”
李治催道:“你几时学人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王二道:“也没什么,只是~只是~万岁爷您也知道,小的向来不大懂得什么规矩,办起事来免不得会有些糊涂。”
原来是担心这个!
李治倒没放在心里,此事本就不是正大光明可以办的,不然也不用深更半夜君臣二人偷偷摸摸在这商量了。
李治笑道:“你只管用心办差,别的不用担心。”想想这厮向来无赖,可不能让他凭着自己这句话肆意妄为,又肃了肃颜色道:“不过,也得有点分寸,别事儿没办好,尽给朕添乱。”
王二嬉笑应承,眼见着夜已深了,便欲起身告退。
李治却似乎意犹未尽,活动活动手指关节,转了转脖子,道:“朕可有点饿了,若是没事,陪朕吃点夜宵罢。”
传来点心酒水,君臣二人对饮小酌。
王二为解他烦心,故意说些乱七八糟的市井闲事,逗他开心。
李治明知他在胡说,却也时而微笑连连,时而击案饮酒,一来二去,倒忘了武媚之事,反过头来问王二府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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