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了奴籍,让秦越能够供奉生母。最后秦母死,秦越当时还比较穷,母亲入不了祖坟,也是郑靖业帮忙埋的人。郑靖业对自己人,那是相当照顾的。就这样,郑靖业还从来没要求他回报些什么,只是说:“子欲养而亲不在,人间至痛!我只是感怀自身罢了,搭把手,我心里好过些,与你没有关系。”
秦越对郑靖业的感激不可谓不深!这是一个隐身的、死忠的郑党。郑靖业给他安排了工作,最近开花结果,也没要他回报。秦越更加铁杆了,但是他不表露出来,与郑靖业算是君子之交。
然而梁横这货一游说太子,让他一得知了内情,瞬间惊得顶梁骨走了真魂。没错,他是希望天下当嫡母的稍微客气一点,太子的生母当年在宫里也受过气,他不免多加怜惜,也说过几句诸如娶妻当娶贤的话。可不是梁横这样的胡来啊!你妹!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啊?!人家娇养的女儿,带着大笔的嫁妆,是结两姓之姻好,不是让你来糟踏的好吗?再不敬一点的想,嫡母是性格有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爹好吗?你管好自己的二两君,哪有现在这样的事啊?
梁横的简历秦越当然要看,他就教了萧令先这一个学生,现在成了太子,宝贝疙瘩要看好,新选的官也要盯一盯。一看梁横的简历,他都能脑补出来梁横的内心了。梁横这货,器小、量窄,有几分小聪明,有空子就钻,急红了眼的人。
不妙,不妙!秦越这个间谍,知悉了梁横的图谋,一点儿停顿都不打地报告了郑靖业。
郑琰再次佩服起她爹来!奸贼是个技术活,她还差得远了。
“太子很是心动么?”郑琰开始八卦了。
“是心动,秦越说,太子声气激荡啊!不过没有答应梁横,也没有许什么诺,”郑靖业一捋须,“太子这些日子也没白过。”有点儿城府了呢。
郑琰撇撇嘴。
“到了,吃饭去。”
厅内灯火辉煌,燃起了香以驱蚊虫,没有细乐声声,一人背后倒是配了一个侍女打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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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横以说干帝,帝深以为然而未允”这是《梁横传》里的说法。
郑家一家子和乐美满地吃饭的时候,梁横正对着桌上两菜一汤的工作餐发呆。汤碗里映着油灯的光,一只蚊子晕头转向地扎了进去,扑腾了几下,淹死了。
梁横死活闹不明白,太子明明眼睛里透着激动,最后怎么就能一句话也没有了呢?他看得明白,是,到太子这个位置上,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被说服,但是梁横他有干货啊!时机也选得非常好!不说刚被家暴过的太子,就是没有被家暴过的皇帝,也拒绝不了这样诱人的提议啊!
即使碍于自己官卑职小,怎么一句鼓励的话也没有呢?难道不应该是太子心动了,然后荐自己给皇帝,然后自己就能大展身手了吗?
难道是要不动声色地启用自己?这种想法让梁横心中一振。
结果……尼玛等到太子脸上的伤好了,梁横还是个九品校书!
这不科学!梁横一颗心啊,八凉八凉的。
这还不算,就在梁横哀怨的时候,又传来一个消息,要拜女侍中了!皇帝早已先期命人准备了,就等太子脸好了,举行个仪式。虽然太子是不参加这个仪式的,但是吧,太子在养伤,外面开party,也不太像样儿。
太子的脸养好了,也没有猫妖的样子了,终于可以举行仪式了。三个女人,二品了!对比之下,愈发显得梁横这位天下大才活得憋屈,他连想偷看围观,都排不上一个靠前的好位子!是的偷看,到底是女人的仪式,男人想围观除非是参与相关工作,否则只有偷看,占个好位子都不一定能看得到。
楚氏、萧氏、郑氏,哪一个没有强硬的背景呢?
梁横同学,恨爹不成钢的心情,一时有点儿浓。
梁横也是冤枉了萧令先了,萧令先真的挺欣赏他的,只是萧令先现在做了太子,被皇帝带在身边实习,郑靖业这位太子太傅也抽空履行一下职责,让他接触了不少朝政。这让萧令先更加明白了很多事情展开的难度,皇帝最近常提起魏静渊:“难呐!那样刚硬的一个人!朕有愧啊!居然保不住他!郑靖业不如他坚决,可是呢,说句良心话,没有郑靖业顶着,世家想复辟旧制,我也会艰难。治国的事情,既要有雷霆果决,也要有耐心毅力。”
萧令先比划了一下形势,是啊,他这新任太子,非嫡非长,小细胳膊芦柴棒儿似的,扭不动呐!而且,再不愿意,他潜意识里也知道,他爹不可能真的“万岁”,现在做的都是些交接培养的工作,现在不能乱,哪怕有一天他登基了,也得坐稳了再动手。
心中有数的太子殿下在东宫里坐得挺稳,他跟徐莹现在在冷战,虽然徐莹被迫道歉了,萧令先还真是怵了她的九阴白骨爪。听到外面仪式的细乐,萧令先咧了咧嘴,嘿!楚氏是世家女,最重礼法,永安郡主是乐辈,徐莹得尊敬,郑七脾气也不好,有着劝谏的职责,徐莹敢闹,她就能掐!你们对掐吧!萧令先头一回觉得,像郑琰这样的脾气,也是有好处的。
想着想着,他和着外面音乐的节奏还打起了拍子。
三女同拜为侍中,虽然只是在熙山的翠微宫,场面也搞得很大。大家可以理解为,皇帝在为儿子撑腰,表示儿媳妇要管教。这事儿徐莹确实办得点儿寸,赶上这寸劲儿了,襄城侯家也只能认了,徐莹也只能认了。
诏书是池之写的,皇帝派曹王为正使、韦知勉作了副使,去宣读来的。嗯,宣诏的不一定是太监,甚而至于,越郑重的诏书,其宣读人越不能是太监。侍中搁外朝虽然是加官,职能主要是顾问,但是,从级别上来说,它跟宰相差不多,而且是一次拜仨,郑重其事是必须的。
三个女人,皆着二品之服,花钗八树、两博鬓、八钿,衣青色、绣为翟,这是大礼服,色凝重。一套行头穿下来,郑琰直接重温了婚礼时的重量。
三个女人里,郑琰是最年轻的,楚氏、萧氏两人,年纪都有五十开外了,保养得虽然不错,到底显出老态来。不似郑琰,色如春花,目如秋水,芙蓉如面柳如眉。虽然郑琰排在末位,投到她身上的目光是最多的。即使是郑重的场合,也免不了有人惊叹,真是太漂亮了!
按照古礼呢,拜相得建个台子,高台建筑,只用一次。现在拜相都没这么麻烦了,女侍中自然也从简,只是取了处正殿,收拾齐整。应该由皇后来宣布任命的,皇帝没皇后,他来下诏书。一应仪仗也很威风,皇帝本想让萧深去的,奈何萧深低着个头,死活不肯往女人堆儿里扎。
郭靖开心地道:“他叫女人看怕了,我生得丑,不怕看,我去罢!”
皇帝怒道:“外甥肖舅,你这小畜牲找打!”
郭靖笑着跑开了,权当皇帝答应了。
皇帝追骂一句:“这淘气的小东西。”也算是默许了。
池之道:“郭八不拘小节,为人潇洒,然不失大义。”
皇帝笑笑,对池之道:“阿琰那是赶上这事儿了,你不要有什么意见啊!”老婆比老公级别高什么的,太虐心了!必须安慰一下。
池之心说,本来郑琰是丞相闺女,追她的时候我还是白身呢,她就已经是郡君了。要是承受不住这点儿心理压力,根本娶不到老婆好吗?“臣妻得封,臣与有荣焉。”
皇帝赞许地道:“这才是胸中有大格局的人!好男人就应该不怕娘子强!你的前程在将来,有你这样的人辅佐太子,我也能放心啊!”隐晦地表示,你要留给太子用哒~
池之深深一揖,不喜不怒,早就猜到了好吗?这样宠辱不惊,让皇帝认为他老成稳重,确堪大用,决定在自己死之前好好培养他,也就是努力地支使他,使劲儿地让他干活儿,美其名曰提前熟悉情况,培养青年干部。
跟池之谈完话,皇帝心情很好,泼辣儿媳妇有人管束了,儿子未来的班底也有了个顶梁柱了。他开始关心起侄子来了:“十一啊,你怎么样啊?你阿爹快要哭到我面儿上了,你怎么还不想新娘子啊?哪个都看不上啊?你爹急,你伯我也急啊!我还想喝你的喜酒呢!”
萧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他是看上了一个新娘子,可惜……人家嫁给了新郎,最苦逼的是,他当时是伴郎!“侄儿还在想呢,一定不会忘了伯父的。”
皇帝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儿,心道,不能让你小子再乱想了,我给你找个好娘子算了。萧深被皇帝看得不自在,推说头疼,放赖要回去休息。皇帝好气又好笑:“叫你娶娘子又不是叫你上战场,没出息的样儿,走吧走吧!”
萧深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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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深出了翠微宫,也没回家,策马随便一走,马停了,他就爬起来往草地上一躺。翠微宫里仪式的音乐隐隐传来,萧深胸口闷得慌,忍不住放声大喊:“啊――啊――啊――啊――”惊起一群飞鸟。
当当当当!狗血的剧情来了,萧深作为卫王庶子,算是一个待遇非常好的庶子了。一来卫王妃出身大族,比较不凶残,二来萧深与卫王世子差了十来岁,亲妈没宠还早死了,没啥威胁,三来萧深生得可爱,卫王妃也算是拿他当亲儿子养了。比较疼爱。他要是想出门q呢,只要功课做完了,卫王妃也就由着他来了。小儿子嘛,总是娇惯一点儿的。
萧深就是这样一位高帅富,自身条件好,喜欢他的妹子也是一堆一堆的,奈何他就是看不上眼。直到某年某月某日,这位高帅富出去看热闹,水边柳树下,看到一个小少女。看到小娘子那明媚的笑颜,萧深的心猛地一跳,眼睛里就只有她了。噼哩啪啦就想冲过人堆儿,冲人家跟前问个姓名。
等冲到了,人早走了。
萧深一直找啊找,没名没姓又没个表记,只知道特别漂亮,还是在大家都踏青、人多得令人发指的时候看到的,到哪儿找去啊?回到家里,卫王妃还道他病了,后来才知道,这是相思病了,还是很没出息的单相思。卫王妃对他还真是挺够意思的,想要漂亮的?那就找呗!当然,卫王妃找的还是大家闺秀,卫王妃出身世家,找的也是世家女。找到死也对不上号啊!
后来还是萧深自己发现了,他的好同事池之结婚,他也去当伴郎。去就去呗,萧深对池之的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首先,池之长得好看;其次,池之跟着个名师自身修养也不错,给皇帝当机要秘书,沉默寡言,言必有中,很有古时大臣风范;再次,池之是世家名门,萧深认为池之的古之大臣风范与此有关;最后,池之算是个汉子,抚慰使遇上流民自动转职成剿讨使,还活着回来了。再说吧,一个不太能说得出口的阴暗心理,池之他岳父是宰相,郑靖业这人奸帅奸帅的,跟他女婿关系好一点,至少不会被他下黑手!
不错不错,萧深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了,当池之的伴郎有一条好处,不用担心抢了新郎的风头被埋怨。萧深很开心,卷起袖子,有埋伏打新郎他拦,要对诗文他也努力帮忙过关,虽然池之还是被整得很惨,有他在,毕竟好了很多。
结果呢?新娘子覆面的团扇一拿开,他就傻了,这就是他那年看到的小少女吗?两年不见,长得更好看了!刚好,嫁人了,还嫁给了池之。换个主儿,萧深都不介意去勾搭着来当老婆,池之长得也不比他差,郑琰也不缺什么荣华富贵……
萧深那叫一个恨呐!
最坑爹的是,他醒过味儿来才发现,尼玛那首却扇诗还是老子代吟的呢!
悲从中来,萧深又是一阵大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