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躺着一个古稀老人,头发早已斑白,整个人看起来面色很苍白,也有些瘦弱。
他躺在床上,浑身似乎只有一只手和脑袋能动,正睁着眼睛呆愣愣看向窗外那棵梧桐树,模样有些惨淡。
发觉有人进来,老人吃力地偏过了脑袋,当他看清了进来之人的面容之后,瞳孔瞬时放得老大,喉咙里发出暴烈的嘶吼,挣扎着想要起身。
无奈中风导致大半的身子都偏瘫了的周远深,根本就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床上爬起来,他无力地又跌下,双眼血红。
宁清欢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了两步,完全不敢靠近。
周远深瘫倒在床上,呼呼喘着粗气,冷笑道:“呵,前些日子我听人说你死了,原来还是命大,你来这里做什么?是顾泽临让你来的吗?”
“我……你就是顾泽临的外公吗?”她倚着门口,大着胆子问他。
“宁清欢,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傻?你回去告诉顾泽临那小子,我在这儿住得清闲,他不必隔三差五就过来监视查看,我这副样子,还能对他有什么威胁?”
此时的宁清欢失去记忆,既不知自己才是真正的宁清欢,自然也不认得周远深,可周远深又如何能认不出她?
他对这个女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入肚,若不是为了她,顾泽临那个小兔崽子又怎么做得出后来那些狠事?
只恼恨自己这把身子骨不争气,眼看着这贱人就在自己面前,却动弹不得。
宁清欢看见这个老人,一种熟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当真奇怪,她明明是第一次见他,这老人眼看也根本伤不到自己,怎么会那么害怕?
“周……周老先生,把您关在这里的人,是顾泽临吗?”她问道。
“我呸!你何必明知故问?宁清欢,你回去告诉顾泽临,养了这只白眼狼,算是我周远深识人不明,他要是但凡有点良心,就让他来见我!”
看周远深在提起顾泽临时这咬牙切齿的模样,看来,温雨休说的不假。
顾泽临真的是为了谋夺周家的财产,连自己的亲外公都敢软禁!
她想起温雨休那日对她说的话,起先她是半信半疑的,可今日眼见为实,不得不信。
“周老先生,您能不能告诉我,顾泽临他真的是为了周氏的资产,才将您软禁于此的吗?”她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呸!”周远深痛恨不比地咒骂道,“周氏集团是我毕生心血,如今落入了姓顾的手里,是我所托非人,只以为他被你这个狐媚子蒙了心!没想到他居然连你也算计,利用婚事来蒙我的眼!”
听到这话,宁清欢连连退后。
“连你也算计”,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姐姐真的是被他害死的?就为了他外公的那些巨额资产?
不,不可能!她拼命摇着头。
可周远深看向她时,眼中的仇恨冷意分明。
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病体沉珂,本该是安养天年的年纪,却被自己唯一的亲外孙囚于此处,不见天日,还被谋夺了全部的资产,一生心血付诸东流,内心该有多恨?
至此,宁清欢无话可说。
内心挣扎过的那些所有想要为顾泽临开脱的话语,此刻都再找不出理由去解释。
或许,温雨休说得不错,顾泽临原本就是这样一个连亲外公都能设计的小人,利用了她姐姐又算的了什么?
是她太幼稚可笑,竟然真的一度相信顾泽临并不是这样的人。
她竟然还为这样的人,付出了真心……她真是和姐姐一样蠢。
宁清欢默默地低下了头,准备走出病房。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周老爷子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喘不上气来,声嘶力竭地发出了低哑的呻吟。
她惊骇地回过头,见他面色潮红,双眼充血,吓了一大跳,见他手指着床头柜上的一瓶药,连忙把药瓶拿了过来,问道:“是要吃药吗?几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