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璞脸色苍白几近透明,依然不言语,他薄唇紧闭,将报废成渣的储存卡残留的焦灼扔进垃圾桶。
他“哑巴”了这么多年,东哥早已习惯,他虽然很了解司璞,但始终有些摸不太透他的心思。
宁助理匆匆从外面回来,低声说,“安顿好余阿姨了,司璞,我看那张储存卡可以发挥点作用,当年纪临江遭遇枪击爆炸失踪后,为了牵制你,他们发来了那段视频,如果我们手里有东西,他们就不会轻易公开。”
当年纪临江出事后,宋司璞在次日就收到了一段视频,视频里记录了宋二爷谋杀宋老爷子的画面,一旦这段家丑视频公布出去,宋氏的正能量品牌形象将再一次遭受断崖式重创,引发股市大动荡,毕竟宋氏这些年出了太多事,经不起再折腾了,品牌形象若是彻底垮掉,想要重新树立威望太难太难。
发那段视频的人似乎以此威胁宋司璞,不准他轻举妄动,他们当年或许也是用这段视频威胁了宋二爷那么久。
除了纪临江,还有谁会这么忌惮司璞对闵敬舒下手。
“储存卡他刚毁掉了,别想了。”东哥靠在宋司璞身边抽烟,“纪临江也不会在乎这个东西,你这个东西放出去,是把闵敬舒往死路上搞,人好不容易过两天安生日子,你就开始丢炸弹,这种视频对纪临江不痛不痒,他一个大老爷们儿怕什么,他玩女人的路数,顶多外界骂他玩的花,骂他变态渣男,对他能有什么影响,他都已经是逃犯了。”
宁助理愣了愣。
“把那个孩子带来。”宋司璞终于开了口,他将烟叼在唇边,皱眉点燃,低沉的声音无波无澜,如同他冷硬下去的心肠,“消息抖给陈澜,看什么动静。”
“等等!”东哥说,“司璞,你确定要搞这么大?纪临江如果要出来,早出来了,你守了闵敬舒这么多年,他都没动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咱们再等等?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等多久。”宋司璞狠狠吸了一口烟,眉头皱的像是解不开的结,“不做点什么,纪临江怕是觉得老婆孩子很快活了。”
只要一想到纪临江和沈宥还在这个世上某个地方安稳的活着,他就像是被置身于油锅日夜煎熬。
东哥见阻止不了,补了句,“别让闵敬舒发现,悄悄带来,再悄悄送回去,老宁,你办事向来稳妥有分寸,你别招惹那个女人,那女人疯起来不得了。”
宁助理迟疑地看了眼宋司璞。
“算了!司璞,这个节骨眼儿上咱们别干犯法的事!”东哥有点不放心,“这事我亲自办,你俩都别动!”
今年的春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温和,阳光暖暖凉凉,并没有灼热撕心的痛感,这里是华盛顿最富有的昂贵社区之一,近年来亚裔和拉美裔居民不断攀升,社区治安良好稳定,配套设施及社会资源丰富,这里汇聚着最顶流的商界成功人士,也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医疗资源。
站在高耸入天的商业大楼上可以俯瞰川流不息的波托马克河,入了夜,金碧辉煌的城市蓬勃璀璨,如一颗闪耀的明珠镶嵌在流光之城中,他不久前刚做完最后一场手术,术后恢复中,护士看他总靠在病床上玩手游,怕他不活动,增加内脏的粘连几率,不利于血液循环,护士催促他起身适当活动。
他穿着病号服,轻袍缓带,露出胸膛和背部大片大片烧伤可怖的狰狞疤痕,华人护士戴着口罩,站在他面前帮他把衣袍系好,“这么多年的复健都忍过来了,这点小手术还想偷懒吗?”
纪临江居高临下笑笑地看着她,没言语,任由小护士帮他整理衣袍,系扣,将褶皱扯平整。
小护士看了他一眼,目光闪躲了一下,一把握住了他的胳膊,“来,跟我一起挪步,动作不要太大,只要你继续配合治疗,很快你就能出院了,你还真是捡了一条命,那么严重的烧伤都能挺过来……”
小护士嘀嘀咕咕的啰嗦。
纪临江反握住她的手腕,一步步稳走。
小护士忽然没了语言,只是小心翼翼带着他活动,气氛特别和谐。
“这已经是换的第12个护士了。”疗养院的院长是美籍华人,用熟练的伦敦腔说,“小许,我看你换谁都是一样的,纪先生天生的含情眼,看谁都像是放电,他也不避嫌,特别能撩,也就上次一个不对他胃口的非裔待的时间久一些,最后态度还是暧昧不清的。”
许韵桦站在门口,透过透明的玻璃小窗口看着病房里的景象,脸色微白。
“纪先生无聊的时候看看书,你给他换哪国的护士,他就看哪国的语法书,学的还挺快,让那些小护士教他语言,上次跟那个塔吉克斯坦的护士学波斯语,最后还交流上了。”院长伦敦腔很正,“小许,你是我侄女,叔叔不会害你,纪先生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不管换多少护士都一样。”
院长叹气,“换男护,纪先生不高兴。换年纪大的,纪先生瞧不上。换年纪小的,又担心两人暧昧出事,小许,我看你别在护士身上下功夫了,你多在纪临江身上下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