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着墙根,似笑非笑地目光从草帽下缘“飞”出来落在田果粉嫩嫩的小布褂子上。旁边,利生脑袋探过来,朴实的一张脸,眼神却八卦的很。
“没啥关系。”焕然漫不经心。
“瞎说嘞,昨天电影放到一半你就把她叫出去了。说吧,你俩昨天到底干啥去了?”利生又把耳朵往焕然嘴边凑了凑,他刚从鸭圈出来,身上一股难闻的鸭屎味。
焕然把他脑袋推开,说:“没干嘛,就是聊天散步谈谈人生理想。”
他一本正经,把利生恶心的够呛。“哥,你这人不实在。”
“哪不实在?”
利生说:“我有啥事都告诉你,你有啥事为啥不告诉我呢?我又不是大嘴巴,还能给你广播去?你就说吧,是不是看上米田果了。”
“没有。”焕然想也不想地答。
“你不喜欢她?”
“不喜欢。”
他说的笃定,倒是让利生一愣。“你......瞎说嘞。”
焕然笑了,“骗你干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有啥可隐瞒的。”把狗尾草塞进利生手里,转身大步离开了。
日头灿烂,土地被阳光晒热气腾腾,像踩着一团火往前走。
焕然衣襟敞开,露出已晒得黝黑的胸膛,嘴里跟念咒语似的不停念道着:“我,喜欢她?怎么可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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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城,田果收获颇丰,除了带回去一个大奖状,吴婶跟二喜还送了她一袋子玉米面和小红辣椒。
“姐,回去后你用缝衣服的线绳把这些辣椒穿起来,然后栓在屋檐下,这东西不怕晒,晒干了和菜一炒更好吃嘞。还有这玉米面,我家去年新打的,做窝窝头,贴饼子都好吃的很。”
二喜提着田果的大包小包一直将她送到回城的汽车上。
汽车里乱糟糟的。一趟劳动让许多人成了朋友。大家都在依依不舍的告别。
司机师傅来过这个村好几趟,跟二喜都熟了,二喜用纸兜子包了十来个鸡蛋递给他。师傅明白她的意思,当机立断把紧挨着驾驶室的倒座给了田果。
田果感概万千,拉着二喜的手说:“二喜,谢谢你跟吴婶照顾我,有时间我就回来看你们。”从兜里掏出10块钱,“这次下乡我也没带多少钱,10块钱算我随你跟利生结婚的份子,拿着,别客气。”
二喜推脱:“姐,不用了。”
车快开了,田果不跟二喜拉拉扯扯,直接把钱塞进她外衣小兜,说:“二喜,利生是个好男人,女人这辈子不容易,碰到一个真心对你好凡事都护着你的要珍惜,利生不错,平日里欺负他几下就得了,别总欺负他懂吗?”
二喜点点头,“懂嘞。”
汽车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回到市区。张扬家牛掰,不知从哪儿借来一辆三轮车,他表哥——也就是董桂花的儿子骑在三轮上,见张扬下了车,赶紧挥挥手:“扬扬,这边。”
扬扬?田果被这么甜的小名儿逗笑了。
张扬瞪了表哥一眼,冲他挥挥手表示自己听到后,就问田果:“你怎么走?”
“去对面坐公交车。”
张扬伸长脖子望了马路对面一眼,几波回城的工人已把对面狭小的公交车站挤得满满当当。“那么多人你挤得上去吗?”
“没问题。”田果把书包往肩上一背,挤过春运火车的人还怕挤公交车?五分力道使出来就够了。低头时忽然发现自己还拿着张扬的粉脸盆,“差点把这个忘了,脸盆还你。”
“不用了。”张扬不接脸盆,“你用吧,送你了。”
田果笑了,说:“我要你脸盆干嘛。”
“这是新的!”张扬以为她是嫌弃,所以急急地强调。
“如果是新的就更得还给你了。”田果可不敢占张扬便宜。他大姨那样,估计他妈也是个厉害女子。
见她很坚持,张扬叹口气,两人把脸盆换了,田果背着大包小包往对面马路走去。直到她身影消失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张扬才提着自己的行李走向表哥。
表哥是在东北长大的,一口彪悍的东北腔。“干哈呢,叫你这半天也不过来。”
“跟同事说话呢。”张扬有点看不上表哥,主要是嫌弃对方文化程度低,表哥从小就不爱学习,来了北京除了吃就知道欺负他。小时候,张扬没少当驴被对方骑,而且还让他学驴叫。不过长大以后,尤其是表哥的工作由父亲解决后,表哥对他的态度明显改善,以前他是驴,现在换表哥了。
家里一有重体力活母亲第一时间就会把表哥叫来,张扬住楼房,父亲单位分的。看着表哥扛着面口袋楼上楼下的忙活,张扬心里挺解恨的同时又有点惆怅,大家明明是亲戚,咋一点亲戚的样子都没有呢!
“你同事?刚才那高个儿女的呀?”表哥眼睛瞪得溜溜圆,作为大龄未婚又没有女朋友的男青年,只要是女的,表哥就都感兴趣,“她叫啥名字?多大岁数?结婚没?”
瞧你那鼻涕邋遢的样子,就是更年期大妈也看不上你!张扬懒得搭理表哥,不说话把书包往三轮车上一甩,冷着脸说了句:“骑你的车吧,别人的事少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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