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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巷住的人家都是带着小院子的, 单门独户的,时常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也有几户人家在院子里种些菜,不过长得不如乡下好,毕竟这地不够肥, 一般人家也没那个心思去侍弄它。出了巷子就是西市,摊位上的菜蔬新鲜又便宜,还省去了不少力气。
能够在曲川城里置一处宅子的,必然是小有家产的。这青石巷虽然以读书人家为主,但家里也做别的营生, 比如这王家娘子家里头,儿子在青松书院读书, 当家的男人就跟着商队一起跑生意。
家里当家的时常不着家,王家娘子一个人撑着里里外外, 也不是个一般人物。
她家里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除了院子里几棵常年在的桂花树,王娘子种的都是栽在盆子里的,不大, 却被她打理得很细致。
听说这里头也是有学问的,有钱人家就爱买这盆子里栽的花花草草回去。
巷子里都传王娘子靠这个什么“盆景”的赚了大银子。
听说有一回,她家院门外停了好几辆马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 从王娘子这里买了不少花花草草走。
除了一般的花草, 王娘子这里还种着些别出少有的品种, 比如那怪模怪样的芦荟就是其中之一。
她男人常年在外头, 虽然不着家却不是个花花肠肠子,听说对王娘子很好,知道她有这么个长处,出去外头都不忘记带些别的地方的种子、小苗过来。
张氏带着玉珠到了王家院门外,轻轻扣了扣木门。
“谁呀?”门里头传来一个半高的女声,紧接着脚步声响起,门“嘎吱”一声打了开来。
王娘子是个长得很秀气的人,从面上一点也看不出她和传闻中那样能干。玉珠送礼那日见过一次便觉得她的脸瞧着温温柔柔,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
今儿个她穿了一身葛黄粗棉布衣,头上的发髻用一块素净的布巾包了起来,脸上并没有施粉,瞧着有些干黄,但精神瞧着便是不错的。
脸上带着浅笑,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她们突然的到访唐突的感觉。
玉珠心道:可真是个亲切的人。
王家娘子瞧着门口站着玉珠母女俩,忙请她们到里头坐。
“苏家妹子来了,快些里头坐。”
王娘子很是热情,拉着她们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又给她们娘俩一人泡了一杯花茶。
茶杯是青釉色的粗瓷,乳白色的茉莉花苞,搀着几片墨绿的茶叶,青白二物配着,光是瞧着便觉得神清气爽。
玉珠品着水汽中夹带的茉莉香味,淡淡的雅香,并不浓烈,如丝如缕,牵弄着心脾那处。
“玉珠可是喝不惯?婶子这里还有你们小娘子喜欢的果茶,我去给你换一杯。”
王娘子见玉珠只是开着,并未动口,还以为小姑娘家不喜欢茶味儿的苦涩。
她这茉莉花茶并不是铺子里买来的,而是自家炒制。她爱喝那一口回甘,所以泡的时候并未加糖。小姑娘的口味怕是要稍微偏甜些。
玉珠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她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那花香迷了去,这话光是想想便觉得孩子气。
“嫂子你别忙,她呀,是个猫舌头,就怕烫的。”张氏浅啄了一口,说道,“你是没见过她平日里吃饭的样子,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她才动口。”
玉珠被她娘说得极为不好意思,垂下头,悄悄红了耳尖。
“妹子可别这么说,咱们玉珠可招人疼呢,这小模样俊的,瞧着就是个乖巧的。”
“嫂子可别这么夸她。”张氏说着扫了玉珠一眼,见她头埋得更低,又转过去对着王家娘子说道,“哪里是个乖巧的,这不是闻着你们院里的桂花气味,馋得不行,非要我走这一趟,替她求些桂花做糖桂花去。不知道嫂子方不方便?”
“这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只管摘了去。我忙着侍弄这些个花花草草,院子了桂花落了一地,也是白白糟践了。早知道你们家玉珠喜欢,我就拾掇拾掇给你送过来了,哪里还用得着你走这一遭呢。”
虽知道这是句场面话,但张氏还是听着高兴。初来乍到的,遇到好相处的邻居总归是好的。
“嫂子太客气了。”她伸手拍了拍还埋头装羞的玉珠,对她道,“珠珠,你不是还带了东西给你王婶子吗。”
玉珠终于羞答答地抬起头,玉似的小脸上红扑扑的,伸出小手从随身带着的小篮子里拿出一个瓷罐子。
青花纹,瓷胎轻薄,下胖上窄的,瞧着像一个大肚弥勒。
玉珠货架子上第一眼看到便觉得可爱,用了私房银子买了几个回来。
上回她得了芦荟,剩下的茶露又多,便试着做了做凝胶。这凝胶虽然清润,却有些粘腻,用木头盒子装着不好。她一时寻不着别的,便用这大肚子矮瓷罐来装。
螺旋盖拧开来,里头的凝胶是浅浅的绿色,晶莹莹的,瞧着和肉皮冻差不多,闻起来有一股茶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的吃食呢。
而王娘子就是那个不知道,便是张氏,也不太清楚女儿这新鲜玩意儿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王娘子从玉珠的手里接过瓷罐子,向她谢到:“玉珠有心了,下次想吃糖桂花了,直接来婶子院里搂就行了。这茶冻看着也好,是个手巧的。这几日你小哥哥读书没甚胃口,正好可以晚上给他吃一些提提神。”
玉珠听着这话,心里极为尴尬,她这可不是吃的,只是这样直接和王婶子说,不大好吧。可这不说万一王婶子真拿给她儿子吃了,那可不就玩笑大发了吗。
犹豫了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王婶子,这个小哥哥不好吃的。这里头用了你送我的芦荟。我瞧着这儿的天气比我们那边干些,做了点敷脸的,给您送点,润润面。”
说完不安地看了张氏一眼,小手十指紧绞,透露出局促和紧张。
王家娘子没有因为这番话介意,她看着玉珠正襟危坐、神情紧绷的样子,心里明白人家小姑娘也不是故意想让她出丑,只不过是没想到她会误认罢了。
“那感情好,婶子这脸啊,这几日总是痒得很,用了些膏子也不管用,上脸还搓泥。玉珠做的这茶冻瞧着清清爽爽的,应该是合用的。”
“她小人家家闹着玩的,嫂子你可别当真,这脸上不舒服还是要去医馆看看。”
“不碍事,不碍事。玉珠你与婶子说说这茶冻怎么用?”
玉珠看了一眼她娘,又看了看王婶子,见她眼里带着笑意,不像是敷衍之语,心底舒出一口气,说了起来。
“婶子每日晚上净面后,拿这个茶冻浅浅抹上一层,过个一炷香时间才拿清水洗掉,再拍些膏子即可。若是婶子不嫌弃,我那里还有些茶露,婶子可以搽膏子前拍点水,这样就不会搓泥了。”
“那行,婶子先用着。”
王娘子欢欢喜喜地将瓷罐子收了起来,让她们先喝些茶水,她去杂物间拿竿子过来。
王家的桂花树很是高大,不用竿子够不太着。
张氏用着竿子搂了半簸箕,就领着玉珠告辞了,临走前王家娘子送了她们一包茉莉花茶。
张氏推脱不得,又对那味道很是喜爱,便也接受了王娘子的好意。
九月九是登高节,这一日又恰好是秦恒和明书科考的日子。
天还未亮,张氏便把玉珠从床上拖了起来。
“娘,做什么?”玉珠揉着惺忪睡眼,懵懵懂懂地问道。
她向来不喜早起,若是睡不够时辰总觉得人晕晕沉沉的,一天精神都不好。
“快些起来,今儿个是考试的日子,娘昨儿让刘妈去雇了马车,我们要赶在辰时前上城隍庙去烧香。”
张氏说完见小女儿还是迷迷糊糊的,不像个清醒的样子,索性自己动手,替她穿好了衣裳,又半拉着她到梳妆架子前洗漱。
温水过到脸上,玉珠打了个激灵,才有些醒过来。只是反应还有些慢,便也不反抗,只由着张氏折腾。上了马车,又一头栽倒了张氏的怀里。
嘴角吧嗒着,小鼻子呼呼的,细细弱弱的声音像只山里冬眠的小兽。车子一路晃荡着也没扰了她半分,依旧睡得香甜。
张氏看着她睡不醒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这般爱睡觉呢。
张氏将玉珠搂在怀里,女儿身量高了,她不能再将她整个圈到怀里,仔细护着。
玉珠睡觉的样子还是和小时候没有区别,喜欢整个圈在一起,小手缩在胸前。因为姿势的问题,早上梳好的双丫髻有些凌乱,别好的珠花也松松散散的。
真是没个姑娘的样子。
以为她爱捣腾那些瓶瓶罐罐的,是知道打扮了,但是对着自己还是不上心。哪里有姑娘家出门还睡得这样毫无顾忌的呢。
张氏伸手替女儿将散到嘴边的发丝拨到脑后,看着她圆润的耳珠,不禁想到,过几日就该给她穿耳洞了。
九月初九的城隍庙很是热闹,重阳赶上三年一次的科考,还未到天亮的时候,大殿前便已经有了不少人。
不过到底时间还早,不至于到挤挤攘攘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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