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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行到成武地界时, 出了一些意外。
孙家姑娘害了痛病,却又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又不要医官来瞧, 只说要人去县城里抓一味药。
可此时寂夜如井, 风声簌簌,
城门也早已下钥。
上哪儿抓药去?
陈少权令车队在这荒郊原地扎营, 又命人去四处勘探周边环境。
斥候半晌回转,报称这附近有个镇子, 叫做九女集, 有一条南北大街贯穿,街上开了好些肆铺, 想来应是有医馆。
孙家的护卫便护送着孙姑娘的贴身丫鬟珍珠去了。
营地倚山,一旁则有溪水,此时正是中伏,夜间却也闷热难耐。
孙家姑娘涨红了脸,扶着账出来, 环视了一周,只见营地正中起了架子生着火,其上吊着一壶水, 另一个火堆上则烤着野味——世子爷身边的小道童丹成听说是个在山中长大的,捕起野兔子野山鸡什么的,是一把好手。
她笼了一把脑后的长发, 用个发带系了起来, 这才弓腰驼背的拿了一包往那小溪旁而去。
在家百般好, 出门万事难
今日她葵水来袭,本就有经痛毛病的她,素日都要吃着汤药熬过这些天,今日骤然而来,弄脏了亵衣亵裤,她便换了下来想丢掉,因不愿假手与旁人,自家母亲又偏头痛早早睡了,这便悄摸地收拢在一个小包里打算扔在山后头无人处。
才走了两步,就痛的直不起来身子。
立在外围的护卫目不斜视,孙苾芬慢慢蹲下身子,皱紧了眉头咬唇,抬头瞧了一眼,正见世子爷弯腰出帐,长身而立,映了一肩头的星辉。
“世子爷……”孙苾芬娇柔的面上露出了怯生生的笑意,轻呼出声,“世子爷您出来了。”
她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心中再想请求陈少权拉她扶她一把,也不好意思出声,问候一句之后,便做了娇怯怯的样子,盼望着陈少权过来问她。
陈少权嗯了一声,竟不再看她,转身往锦衣卫所居之地走去。
孙苾芬小腹痛感更甚,支撑着起了身,心中一股无名之火顿起。
结伴而行的七八日,这卫国公世子竟从不与她交谈,便是迎面见到了,他都是冷冷的,像个木头。
她自见了世子,便隐隐地存了几分心思,她本就不想依母亲安排,嫁给边关那些所谓的武将子弟,更别提这几日又见识了世子这般的人才。
她撑着走到了山后,刚把秽物往溪水旁的黑黑草丛一扔,就看见一个身影魁梧之人缓缓转过来头,裂开大嘴,露出两排森森白牙,在夜色中尤为可怖。
孙苾芬愣了愣神,瞬间觉得自己的头顶有一股凉气直下小腹,捂住了嘴,连叫都不敢叫拔腿就跑。
再过了半晌,帐中便响起了孙苾芬的抽泣声。
孙参将的传令官,叫做杜敢先,他立在郑登峰的帐外,小心翼翼道:“郑大人,我家姑娘被惊着了,现在回不了神,说是在山后头被人吓到的。”
郑登封的声音在帐中响起:“这关我什么事儿?莫非需要本大人去安抚安抚?”
杜敢先被怼了一怼,又赔着笑脸说:“我家姑娘回想到那人着了一身锦衣卫的衣裳……”
话音未落,郑登峰一下子从帐中出来,手中拿了根油乎乎的山鸡腿道:“都他/妈的给老子出来列队。”
瞬间,锦衣卫们自各个帐中钻出来,立成一排。
郑登封数了数人数,一二三四……十九个。
他眼睛几不可见的颤动了一下,若无其事道:“孙姑娘,出来瞧瞧是哪一个吓了你。”
孙姑娘应了一声,在她母亲的陪同下出了帐。
在各人脸上端详了许久,才抽泣着摇头,细声道:“我记得那人牙齿很白,有些胖,坐在地上,似乎对面还有一人……可不在这其中。”
郑登峰不耐烦道:“人都在这儿了,你可看仔细,没有就别找我了。”
孙苾芬啜泣了几下,歪在自家母亲身上。
郑登峰挥了挥,刚想叫人散掉,却听一旁有个清朗声音道:“我记得,还有个矮胖的。”
循声望去,却是陈少权。
他嘴角含了一星儿笑意,缓缓地走过来。
郑登峰眉间划过一丝犹豫的神色,却又不敢不答。
“高立远,找那个田大去。”
陈立远得令而去,郑登峰笑着向陈少权道:“……田大是个干杂活儿的,算不上正经的锦衣卫,这才没找他。”
陈少权不置可否。
少顷,那高立远自小溪旁提过来一个矮子,身后又跟了一个灰溜溜的孟九安。
样子还是先前那个矮胖子的样子,脸黑的像锅底,嘴上是黑乎乎的胡子,右眼自眉头至眼下还有道伤疤,看上去很是凶狠。
唯一奇怪的是,先前是个矮胖子,现在是矮瘦子。
腰身也没先前胖,好像瘦了一圈似得。
高立远人本就高大,此时提了田大的后衣领子,任他的脚拖在地上挣扎来去,脸也扭曲狰狞起来。
孟九安一路小跑跑到陈少权身边,狗腿子一般地弓腰驼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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