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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参清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
诗坛,即使是天才辈出的中唐,拥有李白、杜甫、王维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岑参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而其艺术成就最高的时期,就是佐幕安西、北庭的那些年,去岁的那场大败,高仙芝另调他处,大都护府的这些僚属们,离去的离去,别投的别投,他则跟着高仙芝,先是转到河西不成,又来到了长安。
京城的日子,对他来说,度日如年。
南衙不比大都护府,后者犹如独立王国,可以自行招募幕僚,在安西时,他是节度判官,负责甲仗、度支等等琐事,实际是在留后封常清的手下,与其结下了不小的情谊。
高仙芝给他的印象,则是一个严峻刻板、不苟于言笑的主帅,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为何会点上自己同他一道转任河西?
而此时,这个印象已经完全颠覆了。
只见一个身披红绡的女伎,被他紧紧地搂着腰肢,抿了一口酒,带着一脸媚笑,挨上他的唇边,被他紧紧啜住,狠狠一口吸了过去,末了还啧啧而赞。
“好酒,再来,某有赏。”
这分明是五陵侠少狎妓游!
不忍卒视,岑参并不是什么方正夫子,偎红倚翠、眠花宿柳之类的风流韵事没少干过,只是前后反差太大,他有点受不了,侧过头去,一个俏丽的面容,脸上不知道是胭脂擦多了,还是情浓,红红地煞是动人。
“郎君,可还要进些汤饮?”
没等他答话,一个声音放肆地大笑:“喂他,若是不成,学学你的姊妹,也让他尝尝‘肉椟’之戏。”
“郎君?”身边的女子媚眼如波,似乎下一刻就真地会将那对诱人的红唇贴上来。
岑参连连摆手:“某自己来,不劳娘子。”
“哈哈,岑夫子,方才万花丛中,从容赋诗的雅趣,都到哪儿去了?”
惭愧,岑参此时连自己是否吟过诗都记不得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就着女伎的手喝下几口汤饮,一股子苦涩让他稍稍缓了过来。
“你二人,一执牙板,一人吟唱,就唱岑郎君那首佳作。”
说着,高仙芝推开怀里的佳人,起身挪到了他的身边,盘着腿坐下,这种坐法传自于西域胡人,如今倒成了长安城中流行的坐派。
“开府今日,是否有心事?”
等到两个女伎都离席而去,岑参放下那盅汤饮,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事出反常即为妖,他又不是蠢人,给人做幕僚,眼色是很关键的。
“天威难测,诚不我欺。”高仙芝只说了八个字,其中透露的东西,让岑参一下子住了口。
面圣归来,倒底是贬是褒,从对方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自然也给不出合适的劝慰之语,高仙芝显然没打算同他倾诉,自顾自地酌了一杯,看着他说道。
“老岑,当年你前赴安西,有五年了吧?”
“六年,某是天宝五载初,自长安城动身,走了近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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