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岑参有些意外,如果不是熟识的人,高仙芝绝不会用如此熟络的称呼,可二人的交情没到这份上啊,如果是封常清还勉强够得上。
“天宝五载,某时任都知兵马使,正欲去征讨达奚部,眼里只有刀兵,你的文才,在某看来毫无用处,就是做个刀笔吏,也是多余。”
这算是交浅言深?岑参有些吃惊,倒不是在意对方的评价,而是思索这其中的用意,高仙芝的视线已经离开了他,手里的酒盅被他不停地转动着,目光瞥向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心太累了,那番时间不长的奏对,处处都要斟酌再三,因为你不知道哪里就有陷阱在等着,文人也许无用,可他们杀人是不用刀的。
“吱吱呀呀”的牙板声响了起来,清亮的音符充满了整个隔间。
“朱唇一点桃花殷,宿妆娇羞偏髻鬟。”
岑参听着也许是自己所作的诗,一时间入了神,直到一个声音传入耳中。
“京城不是你呆的地方,去碛西吧,那里才是英雄地,风云汇聚,男儿当纵马行边,方才不负此生。”
岑参一惊,猛地转过头去,高仙芝似乎陶醉在女伎的歌声里,眼神红得吓人,嘴里嚅嚅地哼唱着。
“心怀忠义的七尺男儿唷,驰驱万里远别家乡,遥遥的边塞夏日来迟,西北的异乡草木初长,疾驰的马儿唷快过飞鸟,奔向天边落下的夕阳。”
诗是他的诗,话却不是汉话,甚至不是通行西域的突厥语或是粟特语,而是极为少见的高句丽话。
已经灭国七十载的亡国之语!
明明是祝捷的歌,岑参却听出了大漠苍茫、英雄末路,那头花白的头发,更是让他想起了去岁的那场大败,这首诗就是作于出征之前。
“都护新出师,五月发军装,甲兵二百万,错落黄金光。”不知不觉他用汉话接了下去。
高仙芝转过头,两人相视一笑,一齐用汉话唱了下去。
“扬旗拂昆仑,伐鼓震蒲昌,太白引官军,天威临大荒,西望云似蛇,戎夷知丧亡,浑驱大宛马,系取楼兰王”
两个女伎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个男子用玉著敲打着怀盏,唱得声嘶力竭泪流满面,那种悲凉大气就连女子都能感受得到。
等到曲终人散,外头已经禁夜了,高仙芝带来的随从扶着二人朝坊外走去,这一带从宫城到兴城宫外,都是羽林军的巡查范围,他们当然可以通行无阻。
“老岑,今日就在寒舍委屈一夜。”进了自己的府邸,没等他开口,高仙芝就不由分说地安排下去。
被夜风这么一吹,岑参清醒过来,看着这所奢华的大宅子,心里头有些不托底,到现在他也没明白,高仙芝之前那番话的意思,是不是对方又要奉调出京?按理说不应该啊。
“实话同你说吧,让你跟着某,是封二的主意,他也是为你好,想着能有个前程,可是没曾想后来出了变故,才让你蹉跎京师,如今有一个好消息。”
“封二将会接任四镇节度使,跟着他比呆在这里做个小官强,你是否愿意。”高仙芝稍稍一顿,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下去。
“再度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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