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宗寄白听他问的没头没脑,但是却又问的这个问题,只把他弄了个大红脸,支吾道:“韩大哥你可是啥也敢说,我只是担心小玉罢了!”韩世忠抢问道:“我这个从小长大的哥哥还不担心她,你这个宗大哥倒是担心起来了,这又是为何?”
宗寄白叫他问的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担心小玉,和小玉相识这近一年多的日子,两个人也没说过多少话,每每都是自己和韩世忠在一起,小玉就在一旁静静地瞧着,等他俩累的时候,小玉都给打好了水,做好了饭,从来都不用他们自己准备。张惠给了自己玉笛的时候,自己拿出来把玩的时候,也会想着给小玉看,她肯定也高兴无比,自己在胡吹点调子,肯定能把她逗得笑出来。这些都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以前在京兆府,见过唯一的女子就是自己的诗诗师妹,而师妹虽生的天姿国色但又古灵精怪,娇憨无比,一起玩耍时候只是开心,但是在小玉身边却能感受到安宁,只觉得在她身边,就算有多大事都能静下来,可是这番话可是说不出口。
韩世忠见宗寄白脸上阴晴莫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又笑道:“快去吧,快去吧,去看看小玉,也好解了你这相思苦!哈哈哈!小玉见不着你的日子,我还总听她嘴里念叨什么‘心悦君呢’。”宗寄白脸上又是一红,但是却感觉不怎么想反驳,道:“那我可去了,大哥你要小心,等打完了仗,也给我讨一房嫂子。”韩世忠哈哈大笑,挥手告别。
宗寄白又打听着回了客栈,小玉房中亮着灯,他敲了敲门,里面应了一声,他这才进门。小玉换回了一身淡粉色长裙,虽是自家做的粗布衣服,也只觉得淡雅中略有几丝出尘的气质,如漆般长发只是简单地梳了个“丱发”样式,脑后三千青丝只是用条鹅黄丝带简单绾住,灯烛闪烁中,她两边脸颊上红扉若隐若现,嘴角有漾着一抹浅笑,只像是烟花般绚丽,宗寄白方一看,就觉得胸口好像被人用重锤锤了一下,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嘴张开半天,才蹦出来一句话:“山有林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小玉一开始见他痴痴傻傻看着自己,就觉得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又听他说了这句话,少女心思被他撞破,急问道:“一定是韩家大哥和你瞎说的吧?人家也没有总说这句话。”虽然是焦急辩解,但是声音仍然温软柔和,宗寄白只觉得如沐春风,又是讷讷说了一句:“小玉,原来你怎么这般好看!”
宗寄白这句话一出口,就有如平地里响了一个炸雷,小玉只是“咛”的一声,用袖子挡住了脸颊,颤声道:“宗大哥,怎么就说这不三不四的话笑话我!我哪有好看了,可真是羞死我了。”宗寄白浑然不觉,只是吃吃看着她,只觉得自己师妹天仙一样的容貌,比小玉也逊色了下来。
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旖旎起来,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还有烛火偶尔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
半晌,宗寄白才从思绪中缓过神来,但是仍是痴痴傻傻,他自顾自坐在桌子旁,从腰间抽出玉笛,道:“小玉,这笛子送你。”甫一碰到玉笛,只觉得一股凉意传来,他脑子又清醒了许多,这时才觉得自己方才真是唐突,不由觉得尴尬无比,只恨不得从地缝里钻进去。小玉脸上便如杜鹃花般,连耳根,脖颈都是泛着红色,她一双大眼睛眨了眨,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微镇静一点,这才伸出手接过玉笛,又从自己怀里摸出一个荷包,递回给宗寄白。
宗寄白接过荷包,只觉得入手温热,还仿佛有淡淡花香,像是茉莉又像是丁香。宗寄白再也不敢多待,只将荷包收在怀里,就告辞了。等他刚走出客栈门,只听得一阵笛声缓缓扬起,玉笛声音婉转缥缈,如泣如诉,宛若天籁之音,宗寄白不由得又是呆了。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袅袅结束,宗寄白如梦初醒,心想道:“没想到小玉竟然会吹笛子,真想就这样听她吹一辈子,只吹给我听。”可是又转念一想:“宗寄白啊宗寄白,你真是糊涂,现在先不说兵临城下,就说自己师父的事情还未弄清楚,你满脑子儿女情长,不觉得丢人么?”这个念头刚结束,另一个念头又浮上心头:“也不知道小玉她愿不愿意一辈子给我吹笛子,听她吹笛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心里也是开心。”他自幼长在师门,对于男女之事并未有所接触,小玉是他真正意义上相处的第一个姑娘家,而且就是这半年多日子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潜移默化地种下了清根。宗寄白心里胡思乱想,不辨方向只是乱走,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只觉得夜里凉风袭来,说不出的惬意。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秦州东门,他也没什么事可干,就走上了城墙,反正东城墙没什么战事,也不用担心被流矢所伤。上了城墙,没走几步,就听见西城门处炮声隆隆,看来西夏人又开始攻城了。宗寄白刚准备赶到西城墙支援,就听得“当啷”“当啷”两声响,若不是他耳音灵敏,在炮火喊杀声中根本听不见这两声声音。西夏人不攻东城,所以宋军在东城的守备也就松懈了些,每十步只留有一个人守着,其余人不是去其他城门作战,就是在敌楼里休息。而声响没多久,从城下飞上一道黑影,那人身影极快,在城墙外垛口只是一点,人就到了城墙里面,那值岗的宋军也不知是打盹还是想着别的城门的战事竟然没有发现,那人顺着城墙内墙就溜下了城。宗寄白在城门的北兵道,那人在南兵道下去,宗寄白见那人身形极快,怕自己稍有犹豫就赶不上,忙使一个“大鹏展翅”,从城墙上跳下兵道,落地时顺势身子向前一滚,从兵道跳到了地上,他冲着那黑影喝道:“别走!”那黑影一滞,见是一个灰衣服的百姓打扮之人叫住了自己,他扭过头,笑道:“在下只是夜间行走,不知道哪里碍着了阁下?”嘴里说着话,慢慢走向宗寄白,等距离还有六七步的时候,那人突然脚下加速,只是眨眼间,就迫近宗寄白眼前,左手两指插向宗寄白双眼。宗寄白不料他在那么远的地方突然发难,寻常人也只是三步远才开始攻击,看来这黑衣人轻身功夫极好,才敢在七步远的时候攻击,宗寄白喝了一声,抬手隔开了黑衣人手掌,那黑衣人上一招没使完,右手又抓向宗寄白胯下,宗寄白心里暗骂这人使得招式不是戳眼睛就是抓胯下,尽是些无耻动作,他也不敢大意,向后跳了一小步,重心猛然左移,两腿成弓步,顺着重心变化之势右臂下砸,崩开了那人一抓,同时左手拳心向上,直取那人面门,可未等招式使老,翻转手心变拳为掌,打在黑衣人肩膀之上。黑衣人肩上挨了一掌,只得顺着来势向后退一步。哪知道宗寄白抢上一步,同时右掌内翻向左叉按,左脚迅即向右前方上步,左掌随上步之势又是一掌挥出,这一招是他幼时学的“朝阳步”,只因那时自己身子比之众师兄弟单薄,打斗时老是后退,师父见了便告诉他如何反退为攻,教给了他这一招。果不出所料,黑衣人根本想不到他能在后退时瞬间又重复攻击,胸口肋下各吃一掌,退了五六步,一口血才吐了出来。
黑衣人站稳了身子道:“小子,刘未墨是你何人!”
宗寄白也没想到他还和自己搭话,说道:“我不认得此人,你又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潜入秦州?”黑衣人又咳了一口血,道:“彼岸青衣,慈航难渡!一人之下,同休等戚!”
宗寄白一听又是青衣楼人,他忙追问道:“你青衣楼远在太原府,千里迢迢来秦州做什么?”黑衣人哈哈大笑道:“青衣楼做什么事,还要你小子过问么!”他笑了几声,带动了内伤,又是一阵咳嗽。宗寄白道:“我刚才打了你三掌,你已受了内伤,若是你说出青衣楼的计划,我还考虑饶你一命,否则,秦州城就是你的葬身地!”那黑衣人“嘿嘿”笑道:“也不知道这里是谁的葬身地!”话音未落,那黑衣人从怀中不知道取出了什么,胡乱吃进了嘴里,顿时那黑衣人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看着黑衣人惨死的样子,宗寄白叹了一口气,只觉得人命真是不值钱,好端端练就一身武艺,最后死在了只有自己和少数人知道的事情上,自己若不是在河中府意外杀了人,可能下场和这个黑衣人没多少差别,而黑衣人死之前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葬身地,宗寄白又想到城外西夏大军围困,若是秦州城破,这里就真的是他的葬身地了,他越想越觉得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竟嚎啕大哭起来。
正痛哭间,有人伸手抚在了他左脸,宗寄白一抬头,就看见小玉站在她身前,他只觉得胸中不知道多少酸楚,只是泪流。小玉跪坐在宗寄白身前,将他搂在自己怀中,手抚摸着他脑后,柔声道:“宗大哥,若你心中苦楚,就哭出来。小玉难过时,也是暗自落泪。”
不知道怎么地,听了她说话,宗寄白慢慢止住了哭,说道:“小玉,我心里乱得很,你吹笛子给我听吧。”小玉道:“只要宗大哥你喜欢,我一辈子都吹给你听。”宗寄白从小玉怀里抬起了头,脸上还挂着泪,却是露出了笑容,小玉看他连哭带笑,被他逗得直笑,道:“宗大哥,你看你,还和小孩子家似的,哭着哭着就笑了,像什么样子啊。”宗寄白听她语气略带责备,可是更多的却是犹如母亲般的溺爱,他只觉得现在就算是为小玉死了也值了,他心里想着,就说了出来:“小玉,我就是为你死了,也值了。”小玉笑容不改,只是声音更温柔:“宗大哥,以后可不许随便说你死了,你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如果哪天你死了,小玉也就跟着你去了。”小玉声音虽然柔和,但是语气坚定,宗寄白听得心里暖暖的,说道:“这世上,只怕只有小玉你是一心一意对我的了。”小玉道:“这世上都是真心对待别人的人啊,只不过有时候身不由已罢了,哪有心里只是害人的人呢。”
宗寄白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扶起了小玉,小玉在地上跪坐得久了,腿上血脉不通,刚站起来,又差点一跤摔倒。宗寄白蹲在小玉身前,拍了拍自己的背,扭头道:“走吧,我背你回客栈。”小玉又现红云,她拂去自己裙子上的灰土,大大方方趴到了宗寄白脊背上。宗寄白白天便背过小玉,只是那时候是因为以为小玉病了,心里焦急,这时候他又一次背起小玉,就只觉得心跳得厉害,自己脸也是烧的,而自己也能听到小玉的心跳声,世界上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宗寄白问道:“小玉,你不是在客栈么,怎么又突然到了这里呢?”小玉脸上一红,道:“宗大哥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在客栈里只觉得不自在的很,怎么也睡不着,看着月色明亮,就出来走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永宁门下面了。你要是问我怎么来的,我也其实说不上来。”宗寄白微微一笑,道:“冥冥中自有天意,老天爷也觉得我宗寄白和小玉是绝配,所以就叫你今天来这里找到我了。”小玉面上更红,但心中却是心花怒放,低声嗔道:“平日里宗大哥你一本正经,哪料到却也是个登徒浪子,只懂得调笑人家。”宗寄白心道:“你说的也没错啊,我也只调笑过你。”可是终究没说出口,只是微笑。
宗寄白把小玉送回到客栈,在门口道:“小玉,我是一时一刻也不想和你分开,但是这漫漫长夜让我们只能分开,等明天天一亮,我就来找你。”小玉听他说的动情,心里甜蜜无比,一颗心都被他融化了,她轻声说道:“宗大哥,小玉也不愿与你分开,要么……要么……你便留下吧?”声音越到后面越低,说到“留下”的时候,已是细不可闻。宗寄白脑子里“嗡”的一声响,眼前金星乱冒,倒退了几步扶着过道围栏才站稳了身子,正值他意乱情迷之际,夜风吹来,一丝凉意从耳根窜到头顶,宗寄白灵台又清明起来,他狠狠摇了摇头,把脑袋里最后残留的邪念摇了出去,他走上前去,撩起小玉一缕青丝,放在鼻尖深深一嗅,微笑道:“小玉,等我心愿完成,再回到延州,我便守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你就吹笛子给我听。”小玉方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才说出那一番话,现在正娇羞难当,心下也踟躇宗寄白若是真的要留下自己要怎么做,听宗寄白说完话,她暗自长舒了一口气但却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低着头进了屋,不一会儿,等她出来的时候头发失去了发带束缚直垂下来,只听她说道:“宗大哥,你把我给你那个荷包放哪里去了?”宗寄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问起来荷包,就从怀里取了出来,递给了她,只见小玉手心中攥着一缕头发,她将头发放进荷包,又珍重地递了回来,伸手时候,衣袖自然向上缩了回去,露出白玉般的小臂,她双手纤细修长,任是平时里的农活也没有在手上留下丝毫痕迹,真个是青丝如瀑,皓腕凝霜,宗寄白不由得又看得痴了。小玉轻嗔道:“只笑眼前郎,目灼灼似贼。”宗寄白听她声音,只一下子抢过了荷包,双手捧着向做贼似的一溜烟跑了。小玉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笑靥若花。
一大章可算完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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