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迎接:“裴大人,我家大人正巧走开,马上就来。还请您先入内。”
未见酋同儒亲自迎接,裴思芳火气上扬,对于佟管家殷勤不加理睬。
“酋大哥去了哪里?”裴宛伊焦急询问,都说女子易被情感左右,果真不假,此刻的裴宛伊哪里还有半分精明刁蛮样子?活脱脱就是被情爱冲昏头脑的傻女子。
佟管家立即赔笑:“大人一直担心小姐是否有所羁绊,一直亲自等在门口。刚刚才走开一会,还千万交代要我守候在此。”
听了此言,裴宛伊喜笑颜开却又心中忐忑,生怕自己来迟让酋同儒不喜,一撅嘴冲着父亲使起了小性子。
裴思芳怒极无奈,这个女儿真叫他无法,唉,既已如此决定,只得放开小节。万事无法周全,但望结果差强人意罢。
佟管家额头冷津津一层汗。今日所来权贵虽多,但大都是富贾商人,官员亲到的也都是三品以下。朝堂高官令下人送一份厚礼已是给足了面子,亲自现场道贺的一品官员只有裴思芳一人。
此情此景,理应躬身以待。但主公家却无踪迹,这可是大不敬,佟管家生怕裴思芳恼怒,眼看有所缓解,慌忙往内相让。
将裴思芳安顿首席,佟管家慌忙奔往后院寻找酋同儒。
后院吃喝的兴起,一众乞丐呼和热闹。佟管家找寻遍了却是不见酋同儒身影,焦急抓住一个乞丐询问,那乞丐则是醉醺醺指着天空醉笑:“在上面!”
可不是在上面!
今夜,月郎星稀,万里无云。坐在七层观景台的屋顶,居高临下,可见灯火点点如星,方正规矩的房屋影绰在夜色中,隐约着倒是比白日里更显宏丽,一栋接连一栋,入眼绵延不绝,果真是天之大城。
酋同儒半躺在屋檐上,灌一口酒,入眼天高辽阔。
“好大一座北京城!”酋同儒未读过书,胸中感概化为言语只这一句大白话。
身旁一人敲着酒杯,接着唱下去。
“好大一个城,四方皆来贡。
内方匡助百家业,外圆圈出盛世滕,孔方兄。
孔方兄,乾坤眼,一洞乾坤万物生,生生不息大厦起,皆我朱家米!
哈!哈!哈!”
那人唱着也重重向后躺倒,身下瓦片咯吱脆响,立即有瓦砾掉落下去。
“爽快!兄真乃吾生平第一知音人!”
只见少年郎面白而俊,神采扬溢,满眼皆是痛快。
酋同儒笑道:“可不都是皇上你家的!商也辛苦敛财,官也辛苦往上攀,敛了一库金银、造了高楼大院,这儿……这儿……”
他伸手遥遥指着夜色中连成一片的华丽宅院,最后指着脚下:“这儿!北京城、南京城……可不都是大明的!”
“兄之见识,果真不凡!徐太傅曾教过朕,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兄之言语,大白通俗,可比文绉绉的诗句明了多了!”小皇帝眼睛放亮,对于酋同儒更是佩服。
“可惜,这么大的天下都是朕的,朕却被困在四四方方的紫禁城里,寸步难行!”小皇帝失落:“朕还不如一只鸟,拍拍翅膀就能飞走。”
酋同儒不以为意,做一只鸟哪是容易的,觅食辛苦,猎枪无情,还不是圈在生计奔波的牢笼里?贫穷才无自由,连生的自由都不由己!这些道理哪是锦衣玉食的皇帝能明白?
想到自身在封门寨的生活,每日活在死亡威胁中,手染鲜血、步步为营,酋同儒不由对皇帝所说自由嗤之以鼻,但他不欲与皇帝争辩,富贵不同命,贫穷不同识,他拼尽辛苦逃脱曾经低贱,从今后,他也是人上之人,在无需想贫贱事哀。
“这事有何难?天下都是皇上的,想要什么就让人送进皇宫!皇上出不去,就让天下送进来!管他骏马、飞鹰,江南美女,那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小皇帝眼睛一亮:“甚是!明日朕就下旨,让夏沐英去找奔跑如风之兽、力拔山兮之兽、声如洪钟之兽!痛快!”
小皇帝拍手称赞。
酋同儒却是冷不防坐起身来,直直望着一处。
“兄?”小皇帝好奇,顺着酋同儒视线望去。
只见院墙之外,一名女子推着架子车吃力前行。来到后门处,女子停下车,直起身子擦擦额头薄汗。抬手间,宽大衣袖下滑,露出一节纤细手臂。
夜色中,女子样貌朦胧,愈发显现身段玲珑,举手之间,露出皓腕莹白非常,不由令人心间砰然。
朱厚照只觉得心间一动。别样感觉似是春雨初降,又似惊蛰萌动,似乎在心头上萌发嫩芽,痒痒麻麻地抽叶、开花。
朱厚照今年不过十五少年,一心玩心,不识男女情爱。虽然娶了皇后,大婚之初也有些少年夫妻的蜜意,偏偏皇后是个泼辣姑娘,一个不顺心就大打出手。少年初成,最是不知忍让,一来二去,小皇帝对夏皇后生厌,初初萌发的情爱懵懂夭折在争吵打闹之中。
此刻,居高而望,见院内灯火喧哗,愈显墙外静谧如水。夜色如水中,佳人翩翩而至,婉约静美,似水流淌。
朱厚照心中异样,想要多看一眼又生出莫名怯意,一时间恍惚惴惴。
酋同儒心惊,那不正是他千方百计想要掩瞒的未婚妻子白梓梧?这些时日,他筹谋上位之事,暂时顾不上处理此事。若要深究,也未必没有内疚之因。
此刻,她忽然出现眼前,叫酋同儒胆战心惊,惊惧自己何时竟变得心软误事!大丈夫,成大事者当心狠手辣!
酋同儒冷冷望着白梓梧抬手敲门,门开,小花儿醉意迎出,初见惊慌,攀聊几句,喜笑颜开。
“兄,她……”小皇帝手抚胸口,一颗心在腔中砰砰跳动。
“大人!”一声高呼惊醒二人,向下望去,只见佟管家焦急模样,仰头高呼:“大人,您可叫我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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