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番外（一）黄建军：我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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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衣服大了点儿、皮靴肥了点儿、长发还带着刚绑过的弯儿，这身明显比那套红羽绒、牛仔裤、雪地鞋强得多的装扮还是把小丫头衬得漂亮多了，肤白胜雪、气质如兰、优雅温润。

    黄建军已经来了好久，怕丫头早班，七点半不到就等在楼下。如果不是因为换了辆车，恐怕他还不会知道丫头心里对他的忌惮已经到了如此程度，为了躲他不惜换装。

    现下狼烟四起，诸多重担加身，正是小丫头心力交瘁的时候。昨夜他也想了很多，初相遇时的惊艳、重逢时她带给他的惊喜、再次时她的漠然和小聪明…，直到现在。

    难怪她说她自己就是原罪，难怪这么小的孩子会有那么深刻的关于人性的探索和反思，会有那么悲悯的怜惜。如此惨烈的身世、如此不堪的人生际遇，这孩子能这么优秀的长到18岁真是不容易。假设她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某些人生信条几近变态的坚持，恐怕，她早已变成初相见和多数时候自己误会的那样，不知沉落在哪眼名利深井里不能自拨，像很多漂亮姑娘一样靠着男人们‘风升水起’地混日子了。

    从不走夜场、不接内衣、不接私人拍摄…。

    在五色杂陈、光怪陆离的名利场里守着清规戒律过日子、在艰难的生活里从来不曾忘记理想和自己的人生追求。黄建军相信世界上一定有这样的人。但是，他也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活”人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在他看来，这种人基本属于概率上必然存在，现实中基本没有的范围。没想到，在他的生活中真的让他见到了一个如此稀少不易碰上的概率，还是一个这么活色生香、伸手可触的真实样本。

    淳于嫣让他钦佩却更让他心疼。如果可能，他宁愿她只是一个简单平凡的姑娘，一路吃着喝着玩着乐着的平安长大。也许因此建筑界会少了一个奇迹，更可能自己会没了这辈子仅剩的心动机会，但是那至少可以保证丫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安逸地活着，而不是像现在风光无限、艰辛没顶。才十八岁的小小年纪不得不像头驴似地打拼，挣来的永远没有花得多，不论忧伤疲惫，回到家里只有让人更揪心的事情等着。所以那次在乐庭公司，她会那么苍白木然地站在电梯里；所以，她不怕疼，所以她不在意被整，不是无所谓，只是对她来说，还远达不到需要在意的程度，跟她人生中必须面对的难题和必须破解的困境相比，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真的是太过不值一提了。淳于丹青是后天狂躁型患者，每次发病前都不会有什么先兆提醒，所以……

    不由得，黄建军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是的，那是他的初恋，也是他到今天为止，唯一的一个女朋友。

    他们的恋爱曾经是那么的单纯美好，他们的父母是同行，母亲更是同事。

    郝敏人长得乖性子也乖，见了谁都是先微微笑。虽然不是很漂亮，少年的她也曾经如出水芙蓉一般的清新秀气，温柔可爱。

    他的第一次牵手、第一个吻、第一次拥抱…，想想好笑，自己竟也会有那么多的第一次，而自己与恋爱婚姻所有相关的第一次，基本上都给了她。

    因为父母都是教育界的，两个人的家教都很严格。尽管对两个孩子私底下偷偷交往的事情有所查觉、两家也都乐见其成。但是正式被接受，还是在两个人都考上了大学之后。

    黄建军比郝敏大一年，他到现在都还能回忆起自己上大一时，哭得满脸是泪的郝敏一路跑着追火车的那幅画面。隔着车窗，他觉得自己真有幸，竟会遇上天下第一美好又单纯的姑娘，握握手，时至今日，他似乎还能感受到自己那天握拳握到整个手掌都闷闷的疼痛。

    可是，谁能想到。如此相爱的两个人，也会因为钱而分手。

    或者这么说并不完全，还有能让众人仰目的权力，尽管他到今天也没觉得一个教育局副局长的儿子或者成为一个副局长的儿媳妇有什么可以值得仰望的。但是，当年，他就是因为这个败在了那个一点儿都不值得仰望的副局长公子手里。

    分手时，她哭得满脸是泪，比那次送站还凄惨，他当时还心疼得不行，想着她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想着她一定还深爱着自己。面对他爱了几年的姑娘，他知道无法挽回，却控制不了自己一次次的在她家楼下深夜徘徊，心疼她的伤心更心疼她两难的选择。直到有一天，亲眼看见她笑语如花地跟局长公子从楼上下来，满脸羞红地半偎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小声调笑。他才明白，原来，不到二星期，她对他的忘情居然只需要短短的十五天，甚至还不到十五天？

    那次之后，本就对天天上午一张报下午一壶茶的日子很是厌烦的黄建军，索性辞去了公职，收拾了自己的全副家当，趁着改革的东风下海去也。

    因为家里的支持和自己不错的眼光，加上他凡事儿要么不做，要么不成不休的性子，经过前二年其实并不太辛苦的奋斗，成功就光顾上他。

    第三年，他就买了别墅换了好车。搬家那天，一帮子的老邻居围着自己的爸妈七嘴八舌地艳羡不已。

    而这时，他也迎来了这辈子对他最狠的一次伤害。

    他的初恋，他曾经的女朋友郝敏又出现了。几年来，他从不曾打听过她的消息，家人也视此为忌讳，从不在他面前说起有关她的话题。看起来她过得很好，波浪卷发、时尚着装、一线名包…，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她过得很滋润。除了那双走进他办公室就开始含泪的眼睛，那天看着那双泪眼盈盈的妙目，他再没了心疼和抚慰的冲动，只觉得心烦，烦得让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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