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长林镇之前一户富绅携家逃离后留下来的宅院,园林式建筑,颇为奢阔,书堂是一栋正对面着一座小湖的二层木楼。
四月中旬的荆北,天气温润,众人身穿袍裳坐在四壁开窗的木楼中,任微风吹拂却是写意。
徐武江先介绍起南蔡招讨司近来流民安置之事。
开春之后,洞庭湖及荆江沿岸的草木丰茂起来,对于普通人家可能会考虑如何渡过春荒,但对饥民来说,却到了一年当中食物来源最丰盛的季节,同时也由于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军暗中加强了控制,经白露湖北投的流民规模骤减。
当然这一方面也减轻了南蔡招讨司安置流民的压力。
截止到四月中旬,南蔡招讨司除了从侨县南蔡迁入八万民众、化解南蔡县的土地压力外,共从洞庭湖及荆江沿岸招抚二十五万饥民。
由于这些饥民身体极度虚弱,总计约有四万多人因种种原因去逝。
除了荆北长堰、章樊新河外,四月中旬之前还开凿、修缮河道、横渠累计二百余里,进一步加强荆北抵御水患的能力,新建屯寨两百二十余座。
虽说此时还谈不上彻底根除荆北水患,绝大多数的北投饥民,此时还需要五六人挤一间棚舍栖身,但最艰难的时刻已经熬了过去,四月中旬之前还完成总计三十万粮田的开垦耕种,甚至去年秋季耕种的一批粮田,很快就有收获,弥补一部分粮食的缺额。
荆北新增加的三十余万新民,以青壮男女为主。
除开编入南蔡招讨司的万余兵卒——从侨县南蔡迁入荆北的民户,也是以编入后军及南蔡水军的将卒家小为主,迁到荆北之后就直接配给田地——荆北新增三十余万新民之中,青壮男丁高达十万。
这些青壮男丁之前都是为洞荆联军所抛弃的老弱病残,在经历冬春两季的修养之后,虽然太多人没能熬过去,但熬过来的人大多身体都恢复过来。
徐怀将十万青壮男丁统统编入楚山行营辖下规模最为庞大的辎兵序列,设立章山、樊台、长林等三大都巡检司、十二座巡检司、二百二十一座屯寨负责操练、屯垦等事,调史珍长子史珣、徐忻、季仲堂三人任都巡检使,暂时接受南蔡招讨司辖制,向徐武江汇报工作。
徐怀也将徐惮、苏蕈二人丢给徐武江,协助辎兵操练之事——徐怀要他们在辎兵操练过程中,择选健锐,组建他们能如臂指使的精锐之师走上战场,而不是将现成的精锐交给他们统领。
除此之外,东洲寨在过去半年时间真正扩大起来,招揽民众愈十万,青壮男丁高达四万,编练兵马八千有余。
除了赵善、刘福金二人外,姜平也率领一批将校借投附的名义加入东洲寨,蒋昂等人也相当配合将这批将校提拔到各级军吏位置上主持东洲寨人马的操训等事。
事实上做到这一步,洞荆贼军即便不接受招安,也没有可能对荆北产生一丝威胁;即便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将率领嫡系兵马都投向葛伯奕,朝廷也不可能强迫楚山从荆襄撤出。
不过,徐怀三月上旬正式上表,奏请将南阳、荆北及襄阳划归楚山行营管辖,以便更好的抵御京西、河洛之敌,但朝廷却还是迟迟没有给回复。
“赤扈滞留在燕山、阴山附近的骑兵主力,最快入秋后就会再次南下,也就意味着洞荆匪患要在入冬之前彻底解决,还要最大限度的打击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将实力,防范他们先投附朝廷,转头就投向赤扈人……”史轸微微蹙着眉头,问道,“这边筹措如何?”
徐怀亲自将范宗奇那边的筹备情况以及拟定的对老虎寨作战方案,告诉史轸等人。
“孙彦舟、胡荡舟等贼将,即便防范东洲寨会投向楚山,但绝对想不到东洲寨已经实际上为我们所掌控,”史轸蹙着眉头,说道,“这步棋最终揭开真面目,仅仅是用来突袭千余贼兵驻守的老虎寨,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东洲寨从去年九月中旬之后就公开接受楚山的钱粮资助,也一直在洽谈招安事宜,蒋昂等人最终选择投附楚山,并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但这与楚山已经事实上掌握东洲寨兵马,是有极大区别的。
前者意味着楚山短时间对东洲寨很难毫无保留的予以信任,更不要说通过东洲寨控制的区域,将腹背完全暴露在东洲寨兵马的眼鼻底下对下游的洞荆联军进行突袭作战。
突袭作战本来就是军事冒险,通常来说需要将种种意外、不可控的因素都尽可能的减少,才有成功的可能。
楚山已经事实上掌握东洲寨兵马,奇兵从东洲寨控制区域杀出,则意味着东洲寨不再是不可控的因素,甚至是突袭奇兵的增援力量。
“你也觉得东洲寨这步棋因为强攻老虎寨有些太大材小用了啊,”徐怀笑着说道,“那就我们这次接取赤山湾!孙彦舟的老巢还是太远了一些,中间又隔着太多的水寨势力,这次就饶他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