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村姑?你是天下最优越尊荣的贵人。”见她一脸错愕与惊恐,笑容更深了几许,“你救了我的命,是我的贵人。”
卿羽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缓缓回归原处,故作轻松道:“救死扶伤是我们作为医者的本分,应该的。”
叶白凑近她:“本分?……阿羽,我都记得……”
他的轻言软语呵在唇边,如同情人间的耳鬓厮磨,四目交接,光华流转,她与他鼻息相对,天地间紊乱了的心跳魔咒般将她牢牢束缚。
一阵凉风冷不丁吹过,她轻轻打了个寒战,头脑霎时得以清醒,连忙自他臂弯间退出来:
“那个……明天一早你们走的时候一路小心,我就不送了。”随即拔腿跑开,再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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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卿羽揉着惺忪的睡眼自房里出来,悄悄摸到叶白门前敲了几敲,许久不见动静,便确定他们已经离开。
眼角不经意撇到庭院中那石桌,上面躺了一只玉佩,雪润莹白,青色丝带拴着,拿起来,小小的流苏坠子晃晃荡荡。
头顶上那片槐花一夜之间全开了,雪白雪白的,风一过,花香袭人。
马蹄“哒哒”地在山路上敲击出枯燥的曲调,一行人端坐马背,面容沉肃而冷静。
陆霄望着一侧的主子淡定从容的神情,几番欲言又止,随着太阳越来越大,心情也愈发燥热,终是没能按捺住,嘟囔道:“起了个大早,都还没来得及跟李姑娘她们好好道个别,就这么说走就走了,也太失礼了。”
叶白看也不看他,仍旧专心致志地赶马:“我看,你是遗憾没能与白姑娘好好道个别吧。”
陆霄咽了口唾沫,表情无比别扭:“谁想跟那个母夜叉道别,遇着这样的人,真是倒煞了霉……”
叶白扫了他一眼,笑得别有深意:“是啊,得亏没跟白姑娘道别,不然,她再巧立名目向你勒索些这费那费的,我们可真要光着出来了。”
陆霄涨红了脸,抹一把汗,不再说话。
叶白轻轻勒停了马儿,拨转马头,遥遥朝那来时的山腰处眺望几眼,眼中星芒几许明灭。
身边的侍卫察觉到异样,沉声请示着:“是否要属下们除去隐患?……”
他默然一刻,缓缓吐出一口气来,似在叹息:“你们以为,真正的隐患在这里么?”
侍卫一愣,继而禁了口,勒着马儿退了一步,再无言语。
眼中的柔和逐渐消褪,取而代之的是凛冽寒光,他大力拨转了马头,冷声道:“回京。”一扬鞭,率先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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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向来重信,说几时能到,便定能如约而至。
是日,卿羽正在院中晾晒新采的药材,白露靠在门槛翘着二郎腿噼里啪啦嗑着瓜子,阿黄依偎在她脚步旁闭目假寐,炉子上的水壶呲呲吐着白气儿,阔别两月余的二位师父与师兄进得院门来。
大师父何当一袭经年不变的飘飘白袂,站在风口,宽大衣袖连同雪色衣襟和风清扬,衬得那副娇媚容颜更显温雅,颇有股仙风道骨的气息;
二师父严城仍是沉了一张仿佛与生俱来的冷脸,着一袭褐色粗衣麻布,相较于大师父的丝锦雪缎,自是黯淡许多,但在气势上却凛凛有着杀伐气,让人不敢靠近;
师兄周顾……仍是记忆中的模样,宽肩长腿,光华炫目,颜若清霜,一笑倾天。一袭蓝衫明净如泉,他静立在门口,散发被风吹开,凌舞当空,犹如天神临降。
此时此刻,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多日里牵肠挂肚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卿羽站起身来,微不可查地抚平了衣裙上的褶皱。
“师父!——”白露平地炸雷一声激动呐喊,扔掉瓜子皮一跃而起,蹭蹭蹭几步就跑到三人面前,笑嘻嘻地将三人打量一番,而后望着大师父,神色庄严,道:“多日不见,师父个头竟越发高了!”
何当却对白露此举司空见惯,朗朗笑了两声忽地敛了笑容,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来,扬手便打。
白露反应极快,轻松避开那一巴掌,跳脚便跑开,何当不死心,追着她打,边追边骂着:“我个头又长是我德才兼备,我修来的造化,你可倒好,正经事不干,耍嘴皮子的本事可一点儿没减……”
卿羽走过去,向二师父问候着:“师父们此番奔波受累了。”
严城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来,视线掠过卿羽,径直落在焕然一新的厨房上面: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