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那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名字,偏放在她身上,什么都好了。他呆看着她,忘了身份尊卑,直到后脑勺吃了府上奴才的一巴掌才反应过来,当时看着好儿那笑吟吟的样子,面红耳赤,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那一天,好儿问了他好些花草入药的问题,他答得结结巴巴,恍若初出茅庐的小子。
有些情哪,根本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就是那一眼,就爱进了骨头里,一生不能忘。
为了配得上她,他死命地学医,可她进宫了,至宠无双,令天下女子惊羡。他大醉三天,哭得仿佛天都要塌了,正颓废时,宫里传来了消息,要选拔一批新的御医。他只是白衣大夫,并无资格参选,可偏偏又来了精神,他想进宫去,隔她近点,再近点……只一点痴意,居然让天份并不怎么拔尖的他,成了城中顶尖的大夫,声名鹊起,传至宫中,让太后亲自点了他的名,让他进宫瞧病。
这一瞧,成就了御医院中无可替代的白御医,也让他再度靠近了他的好儿……
那个万众羡慕的女子,过得忧郁并且痛苦,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管他如何精心照料,也没能留下她的病。在生下御璃骁之后不久,便去了,去的时候拉着他的手指,哭着说:“宫中如牢笼,我不想争,又不得不争,不争就得死啊。你从庙里追到这里,却从不敢说一次喜欢,我问你,你喜欢我吗?为何你那时没勇气带我走?我的命运无法把控,你可以啊,你进宫来做什么?看着我为别人生儿育女,身|下承|欢,你快乐吗?我如今要走了,再撑不下去,我的儿子骁儿,请你守着他,没有我,他还有什么呢?他的命,你一定得替我守着。不然,我在黄泉下也要恨你。”
他亲手为她合上再也不会流下泪,也再也不会展露笑意的眼睛,躲在房中悲恸大哭了十天十夜,从此专心在宫里守护起她的儿子,看着御璃骁长大成人,又成为世人瞩目的战神骁王。
若说痴,他也是痴人一个,只要想想那独眠于他记忆深处的好儿,便觉得一切都值得了,他总算是为好儿做了一件事。虽没有文治武功,当御璃骁有用到他的时候,他总是默默应承下来,竭尽所能地助他一臂之力。到时候到了黄泉,也能面对她,对她说一句,我是喜欢你的,所以我守住了承诺。
捣药声一直响,带着药味儿,冲得人鼻子和眼睛一起难受。
————————————————我是各花入各眼的分界线,情字最难解————————————————
大帐外,秋玄灵独自坐着,手里掐着一朵花,抬眼看河对岸,眉心皱得紧紧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晨瑶伤得重,赛弥正在给她熬药。晨瑶抬眼看过来,小声说:“你说,秋玄灵这丫头,是不是有古怪,总盯着河那边看什么?”
“管她呢,你喝药,我再给你换一下身上的药。”赛弥拧拧眉。
“毒妇,王上让你走呢。”念安端着刚煮好的饭菜大步走过时,冲她恨恨瞪了一眼,“等我们娘娘回来,一定治你。”
“臭丫头,滚开。”赛弥猛地站起来,双目阴鸷地盯着她。
念安一声轻呼,拔腿跑开。
“晨瑶,你看到了,他们都不信你了,你再留下去,也于事无补。”赛弥蹲下来,心痛地劝她。
晨瑶拧拧眉,抬手摸自己的伤处,轻声道:“不信,就让他们信。赛弥,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渔嫣突然发作得那样厉害,我们的药没那么猛,只会让她倒下,你想,我怎么在解药来之前,舍得御璃骁用心中血救人?一定有人和我用了同样的方法,所以她才承受不住。在我们身边还有如此的用毒高手,而我却没有察觉,得找到他。”
“不是夜明月吗?”赛弥问。
“她?你没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吗?她的手只会摸那些无用的琵琶弦,顶多嘴上厉害。”晨瑶抬眼看四周,又看向秋玄灵,“这丫头一向疯疯癫癫,难道是她?你叫她过来。”
“不像……我看,他像……”赛弥却看向正抹着大汗过来的傅总管。
晨瑶也看他,半晌之后,轻声道:“都试试,只要试出一个,我的罪就洗脱了。”
“如何试?”赛弥问。
晨瑶凑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赛弥点头,把药碗端起来,低声道:“你先喝药,交给我去做。”
“赛弥……谢谢你。”晨瑶接过药碗,抬眸看他。
赛弥和她对望了会儿,小声说:“其实我更想你和我回去,但我知道劝不动你,我会帮你达成心愿。”
“赛弥……我……”晨瑶心中有了几分动摇,可是转眼看大帐,那动摇又被她摁了回去。
二人正说话,御清宏端着一只托盘过来,放到了晨瑶的面前。
“晨瑶姑娘,吃饭吧。”
听着他这称呼,晨瑶和赛弥都是脸色微变。晨瑶是因为他称自己姑娘,而非夫人,而赛弥却是因为御清宏叫得如此亲密。
晨瑶只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拿起了筷子,小声说:“谢谢宏郡王。”
御璃骁已当众说出和离之事,晨瑶留在这里,多少也是受人排挤的。尤其现在局面混乱,她有没有吃饭,也只有赛弥关心,想不到这时候还有御清宏关注她。
“瑶夫人有委屈,小王知道,不如先去小王那边稍作休息,等王上醒了再做打算。”御清宏见她展颜微笑,赶紧又说。
赛弥猛地站起来,怒瞪着他,粗声粗气地喝斥,“宏郡王忙自己的去吧,这里勿需你担心。”
“赛弥,不可如此向宏郡王无礼。”晨瑶喝止住他,转头看御清宏,轻声说:“不知老王爷是否会介意。”
“哦,这个晨瑶姑娘倒不必担心,我王府中也缺少有力的军医,若晨瑶姑娘和赛弥愿意援手,我想父王是不会反对的。而且我们三兄弟都各自有自己的大营,我接晨瑶姑娘前去暂住,他们不会反对。”御清宏赶紧又说。
“那就多谢了。”晨瑶点头,埋头吃饭。
她自认不是娇小姐,翻山越岭采药,从小练习医术,也吃过苦,性情也坚韧,这点苦楚不算什么,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转机。
御清宏并未走开,而是在一边等着,还贴心地解下了自己的披风,给晨瑶披在背上。
赛弥在一边看着,脸都气绿了。进汰州那晚的夜宴上,御清宏看着晨瑶的神情就垂涎三尺,让赛弥看着他就觉得讨厌,现在居然趁虚而入,跑来大献殷勤!
“二哥,你在这里干什么?大哥昨晚和我们打散,至今还没回来,大嫂正在哭呢。”御清沈匆匆过来了,见他在这里示好,不由得脸色一沉,拉着他就走。
“晨瑶姑娘,稍后小王令人来接你。”御清宏被拖出几步,还不忘扭头大呼。
“二哥,你也太色心包天了吧,她是王上的夫人……”御清沈黑着脸,用力甩开他的手。
“王上有渔嫣,要与她和离,她已是无夫之妇。在我们汰州城,这又不是稀奇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父亲不总是嫌弃我们的夫人没有智慧,这个总行了吧,而且我替王上解决了这麻烦,他还会感谢我,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御清宏掸掸袖子,满脸不以为然。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想这些,汰州城没了,若不能占下对河的几城,你以为我们还有安身立命之地?快些走吧。四弟和小姨娘没找着,父亲已经大动肝火,现在大哥也打散了,你我再不鼎力,父亲气倒下,你我都没好果子吃。”御清沈瞪他一眼,风风火火地快步往前。
御清宏叫过随从,小声叮嘱几句,这才大步追上御清沈。
赛弥黑着脸坐在一边,看着晨瑶吃饭。
“你不吃一点?”晨瑶问他。
“不吃。”赛弥转开脸。
“何必生气?他有色|心,我有壮志,不是正好利用?”晨瑶伸手拉他的袖子。
“你是作践自己。”赛弥站起来,气闷地说。
“只是找个安身之地,能遮风避雨……算了,你既不喜,我不去了。”晨瑶拧拧眉,把碗筷放下。
大战刚刚暂停,将士们忙着疗伤,休整,御璃骁还在休息中。
看前面,秋玄灵正站起来,大步往河中跑去。有人朝她看,但是更多的人压根不朝她看。只见她轻拎着裙摆,一路疾奔,像灵巧的狸猫,飞地跑进了河水里。
这时才有人对着她大喊:“夫人,你去河里干什么?快上来。”
秋玄灵像没听到一样,一直跑,在水里跑得吃力,还要往前,直到水淹到了腰上,才停下来,仰头看向了太阳。
“她疯了吗?”赛弥拧着眉,低声问。
“谁知道。”晨瑶说了句,想动动,却扯得肋骨生痛,她的药再好,便是断骨重生,也得让她痛上好些天。
“不要逞强了,躺着歇会儿。”赛弥拿出帕子,在她额上轻拭。
晨瑶看着他,半晌,才小声说:“要么你走吧。”
“我去哪里,你在哪里,我在哪里。”赛弥摇头。
“喂,赛公公这么深情?”有人在他身后调笑,扭头看,是几个搬着兵器过去的士兵,对着他大笑。
【今天二更,一万五千字,请多多支持……和大家交流一下体会哈。我喜欢写荡气回肠的爱情,乱世儿女情难定,势必有诸多纠缠,不管是你们眼中的好人、还是坏人,心中总有一个角落是留给某个人的,大恶之人毕竟很少,多的是那种一步错,步步错的人,因为执着,有人坚守了善,而有人行走了悬崖边缘。我希望文里的每个人都能活生生立体起来,有血有肉,有爱有恨,人本来就是七情六yu的,不可能是无敌铁金刚,但善必战胜恶,有情必成长久,动荡里必有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