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大的声音吵醒隔壁的婢女、小厮,她的动作很慢很慢,足足花了两刻钟才做好。
进了屋,心想这么晚了,就连刚才在外面守着的香云都歇下了,应该不会有人再来,于是她点亮了内间的几处烛火。手上有伤,做什么都不利索。
和褂子都褪下了大半,只有伤口那里还穿在身上。因为伤口上的血肉和衣衫粘连在一起。尤其是那粗布的黑衣,被划破后,粗糙的布料竟然散开来,细碎的线绦像触角一样缠在伤口上。
嘴里咬着丝绢,将手臂架在桌上,夏若一点一点的将衣衫与身体剥离,可是她每拉一下,就是一阵剧痛。过去了许久,才扯开一小块,已经是满头大汗了,这样下去不知什么时候才到头。干脆狠下心,用力这么一扯,整块布料硬是让她拽了下来,带着血和粘液,溅得到处都是。
“唔!”她低吼,若非嘴里含着东西,她的声音足以吵醒府里所有沉睡的人。
这只是个开端,清洗伤口比刚才的痛有过之而无不及,用沾湿的布悬在上方,轻轻一拧,将水淋在伤口上,一阵剧痛从手臂和手心同时传来。“呜……”她赶紧松开手不再往身上淋水,但那阵痛还没有散去,眼泪不由自主的流出来。待到疼痛渐渐平息,她又开始第二次,如此周而复始,过了许久才将伤口清洗干净。这时候,铜盆里的清水已经被染成了红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
找不到包扎可以伤口的绷带,只能用清洁的布条代替。挪到圆桌的另一端,避开那些血污,夏若开始包裹伤口。
用牙齿咬住布条的一端,用手拽着另一端。布与伤处接触时的痛还可以勉强忍受,等她用力勒紧的时候,痛得整个人都虚脱了。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含东西,口中的丝绢掉落在地,她大口的喘息着,呼吸急促,神色异常的痛苦。
这还不算最糟糕的,偏偏这时候房间门开了。夏若已经无暇顾及了,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痛得快要死了。
“夏若!”贺兰迦惊呼,他冲过来,扶住夏若无力的身体,怎么弄成这样了!看着已经被染得泛红的水,又看着从布条上沁出的殷红,知道她没有伤药,赶紧道:“你坐在这里别动,我去准备伤药!”
只道是贺兰迦,夏若放下心来,无力的点点头。
不到一刻钟,他便回来了,带着伤药和绷带。轻轻揭开那些布条,伤口比他想像中的还要严重:“虽然是上好的金创药,还是会疼的,你忍着点。”
拉着夏若的手,贺兰迦将伤药小心翼翼的涂抹开来,她立刻感到一阵火灼般的痛,从一点蔓延至一大片。感受到了她的瑟缩,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不让夏若抽挥手,一边对着那里吹气,让她好受些。“再忍忍。”
看着他为自己伤药的神情,三分是认真,剩下的七分,全是心痛,夏若的心慢慢被负罪感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