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休吗?如果这样做有用也就罢了,”他转开了视线,顿了顿,继续道,“如果我说反对,能改变得了事实吗?你能为我做到,枉顾诸神家族的利益吗?”
“我……”千陌很想大声说他做得到,可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如果仅仅是为了诸神家族的利益,他还真的能做到,以他爷爷对他的疼爱程度,最多被狠狠教训一顿。可是……他可没忘记他新交的好朋友,也就是马上要成为他正妻的夙琰珀,他敢肯定夙琰珀不愿意嫁给他,但如果他悔婚,夙琰珀必将成为整个修真界的笑料,以他的性子,他怎么受得了?现在千陌只能寄希望于夙琰珀,希望他千万不要答应这门亲事,他诸神千陌脸皮厚,也不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不过,以千陌这一个月来对夙琰珀的了解,他一定会为了两个家族的友好交往而牺牲自己的。也就是说,夙琰珀这个“正室夫人”,他是娶定了。
“既然已经成为事实了,接受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见千陌迟久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诸神浩淼又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你与其在这里劝我,倒不如去看看烟茸公子。你已经有好久没去了——他是你的宠侍,你总归不该……把他当做摆设。”
千陌闻言,皱起了眉头。自从他和诸神浩淼确定了关系后,他就一直躲着烟茸,这一个月他又被送去了夙琰仙居,更不可能见到他,如此一算,他大概有两个半月没去看烟茸了,心下不免愧疚。想自己虽嘴上说要对他好,可一直没有付诸行动,说不定还耽误了人家。他得到自己叔父后,才知道什么叫做ài情,而他对烟茸,却是全然没有那种感觉的,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再拴着烟茸了,也是时候和他谈谈了。
告别了诸神浩淼,千陌叹了口气,走到烟茸的房间前踌躇了良久,终于像下定决心似地推门而入。
听到关门的声音,诸神浩淼不禁朝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千陌害怕他误会他跟夙琰家三少爷的事,但他不知道,在得知千陌的正室夫人是夙琰珀时,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并不是针对夙琰珀这个人,而是因为他是个男人。
千陌到现在还没有碰过女人,如果他娶的夫人是夙琰仙居的某位大小姐,洞房花烛夜明了女人的好后,他对他的感觉恐怕也会变得淡了吧。毕竟女人跟男人,确实是不同的。而且女子还可以生育,到时候,千陌的心势必又会分去一大部分,诸神浩淼不是个相信感情的人,或者说他不信任这世上的任何东西,包括自己,但如果对方也是个男人,就目前看来,他还处在上风。
而至于烟茸和墨绹,根本不足为惧!
千陌一踏进烟茸的房间,就闻到一股很大的药味,然后就看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烟茸和坐在床边怒瞪着自己的墨绹。
看到千陌,烟茸有些惊讶,挣扎着要坐起身来,却被墨绹摁了回去:“你病着呢,起来做什么?”
“可是……”烟茸又撑起了身体,当然被墨绹毫无意外地又按了回去:“可是什么?那个家伙不管你的死活,你还要起身迎接他吗?若我是你,根本不会让他进这个门!”
千陌被说得面红耳赤,却少见地没有反唇相讥——确实是他对不起烟茸。他慢慢地挪到了床边,伸手去探烟茸的额头,问道:“你怎么了?”
墨绹毫不客气地打开了他的手,没好气地说:“怎么了?没看到他病着吗!”
千陌也觉得自己的问话多余,讪讪一笑,又问道:“你这是……什么时候病的?”
烟茸才张了张嘴,又被墨绹打断:“哟,现在知道心疼了,早的时候去哪了?不是看到我们像看到洪水猛兽似地跑得飞快吗?话说起来,我们还应该恭喜你诸神山庄的小少爷,先是收服了诸神浩淼,现在又要抱得美人归,像烟茸这种过了时的货色你自然是看不上眼了,看到他病了,你着什么急?还是快快去准备当你的新郎倌才好!”
“阿墨!”见他说话实在难听,烟茸忍不住喝住了他,“千陌娶亲,这是好事,你别……”
“好个头!”墨绹徒然拔高了声音,瞪大了眼睛盯着烟茸,“或许对他来说,是好事,但你呢?说好听点,你是他的宠侍,说不好听点,他就是把你当玩物,高兴的时候来玩玩,不高兴的时候丢在一边……烟茸,你醒醒吧,这样的人,不值得你托付!”
千陌被墨绹明里暗里骂了个狗血淋头,心里却并没有多大怒气,他等他说完了,才平静地问道:“墨绹,我问你,你是不是真心喜欢烟茸?”
墨绹不料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一时有些懵:“你说什么?”
“如果你和烟茸真的是互相喜欢的话,那我……”千陌顿了顿,“就成全你们。”
千陌刚开始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上面去,可看到墨绹一直为烟茸出头,而他们又时常在一起,再加上墨绹曾说过要烟茸跟着他(忘了的同学可以倒回去看第22章,只是一句戏言,默),因此,他就想出这样一个“妙计”出来——既可以解决烟茸的事又可以成就一桩“美事”,何乐而不为?
烟茸的脸霎时变得更加苍白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千陌要将他送人!一时间,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看东西也有些模糊不清——自从他按夙琰流萤的嘱咐每天用了她给他的见面礼后,他发现他的目光越发清晰了,可现在是怎么回事?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那上面满是冷泪。他居然又哭了么?似乎他上一次哭,还是他刚被千陌从蚩尤叱风那里抢过来的时候。他突然开始痛恨起这样的自己,渺小,卑微,永远都是最先被抛弃的那个!他慢慢地坐起身来,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那里面已是一片死水。
如果千陌注意到他的眼神,就会发现他此时的目光和诸神浩淼的目光几乎是一个样,但他没有注意到。同样的,墨绹也没有注意到他的状况,他此时正不可思议地望着千陌,锐利的眼似乎要把他扎得千疮百孔。他蓦地站起身,手提起千陌的衣领,妍丽的脸一时间显得有些扭曲:“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千陌被他的表情吓到——难道自己猜错了,其实墨绹对烟茸没有那种感情,可即使如此,他的反应也不应该这般激烈啊!千陌张了张嘴,似乎真欲把那话重复一遍,此时墨绹却没有再听的兴趣,用力推了千陌一把,眸里划过一丝哀伤与自嘲:“你果然什么都不懂!”说完,也不管千陌是何种表情,一拂袖,就这样摔门而去。
千陌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门——这到底是什么了?
这当儿烟茸已经从床上下来,光着脚丫站在原地看了千陌半晌,突然朝着旁边的墙上撞去!
千陌一转过身来,就看到他如此决绝的身影,心下一惊,反应过来后连忙伸手去拉,情急之下居然忘了用术法。可烟茸本就站得离他比较远,他中途又因惊怔而耽误了时间,因此尽管他尽力去拉,也只拉到了他的衣角,只听“哧啦”一声,由天蚕丝织成的布料竟就这样被撕裂,烟茸的头依旧直直地撞到了墙上,身体缓缓滑了下来,雪白的墙面上当即见了红。
千陌大惊失色,连忙冲过去,将烟茸的身体翻了过来,只见他紧闭着眼,素净的脸上满是鲜血,看起来分外瘆人。千陌心里又疼又疚,几近颤抖地伸手去探他的鼻息——还好,呼吸虽然微弱,但说明他现在还是活着的,不过他的额角一直在流血,如果就这样下去,他多半也没有命在了。千陌仰起头,大声叫道:“默连,剪烛,你们快来啊,快去请大夫!”可是良久却没有回应。他这才想起他把他们俩调去守飞天阁的大门了,离这里这么远,哪里听得到?千陌不禁又是一阵懊恼,干脆抱起烟茸就朝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