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问题,他们当然绝非拙劣。然而,我认为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甚至包括女人在内。”他在补充这句话时,朝铎丝的方向望了一眼。
“而我认为,”谢顿说“你们族人同意这点的不会太多。”
“你们族人同意的也不会太多。”菌丝七二带着一丝愤恨应道“不过我对此深信不疑——一位学者理当如此。外族人所有的伟大文学作品,我全部通过投影甚至肉眼读过。我了解你们的文化,还写过这方面的文章。我可以自在地和你们坐在这里,就好像你们是我们的一员。”
铎丝略显唐突地说:“听你的口气,好像以了解外族人的种种而自豪。你到麦曲生外面旅行过吗?”
菌丝七二似乎向后退了一点:“没有。”
“为什么不去呢?那样你会对我们更加了解。”
“我会觉得不对劲,我必须戴一顶假发,那令我感到羞愧。”
铎丝说:“为何要戴假发?你可以光着头啊。”
“不行,”菌丝七二说“我才不会那么傻,否则我将被所有拥有毛发的人欺负。”
“欺负?为什么?”铎丝说“不论是在川陀各个角落,或是其他任何一个世界上,随处都能见到许多天生的秃子。”
“我的父亲就相当秃,”谢顿叹了一声“而我想在未来几十年内,我也会变成秃头。我的头发现在就不怎么浓密。”
“那不是光头,”菌丝七二说“你们有周围一圈毛发,还有眼睛上面的。我的意思是光秃秃——完全没有毛发。”
“全身都没有吗?”铎丝很感兴趣。
这回菌丝七二看来真生气了,他什么也没说。
谢顿急着想将话题拉回来,他说:“告诉我,菌丝七二,外族人能以旁观者的身份进入圣堂吗?”
菌丝七二猛力摇了摇头:“绝对不行,它的门只为黎明之子而开。”
铎丝说:“只有黎明之子?”
菌丝七二不以为意地说:“嗯,你们是外族人。只有在某些特定的日子和时辰,黎明之女方可进入。规定就是这样,我并没说我也赞同。如果由我做主,我会说:‘进去吧,玩个尽兴。’事实上,我自己会排在最后。”
“你从来没进去过吗?”
“在我小的时候,父母曾经带我去过。可是——”他摇了摇头“里面只有一些凝视典籍的人,他们诵读其中的章句,为古老的日子叹息、流泪。气氛非常沉闷,你不能跟人交谈,你不能笑出声来,你甚至不能望着别人。你的心灵必须完全放在失落世界上,完完全全。”他挥了挥手,表示无法认同。“我可不吃这一套。我是一位学者,我要整个世界对我开放。”
“说得好,”谢顿发觉机会终于出现“我们有同感。我们两人也是学者,铎丝和我。”
“我知道。”菌丝七二说。
“你知道?你怎么知道?”
“你们一定是。获准进入麦曲生的外族人,仅限于帝国官员、外交使节和重要的商人,此外就是学者。而在我看来,你们有学者的长相。这就是我对你们感兴趣的原因,物以类聚嘛。”他露出开怀的笑容。
“你猜得真准。我是个数学家,铎丝是历史学家,你呢?”
“我的专长是——文化。我读过外族人所有的伟大文学作品:黎叟尔、曼通、诺维葛”
“我们则读过你们族人的伟大作品。比如说,我曾经读过你们的典籍——有关失落世界的记述。”
菌丝七二惊讶得张大眼睛,橄榄色的皮肤似乎稍微褪色。“你读过?怎么会?在哪里?”
“在我们大学里,我们有些副本。只要获得允许,我们就能阅读。”
“典籍的副本?”
“没错。”
“我怀疑长老们是否知道这件事?”
谢顿说:“我还读过有关机仆的记载。”
“机仆?”
“是的。所以我才会希望能进入圣堂,我想看看那个机仆。”(铎丝轻踢谢顿的足踝,但他并未理会。)
菌丝七二不安地说:“我不相信这种事,有学问的人都不相信。”但他四下东张西望,仿佛害怕有人偷听。
谢顿说:“我读到一段记载,说是有个机仆仍在圣堂里面。”
菌丝七二说:“我不想讨论这些无稽之谈。”
谢顿毫不放松:“假使它在圣堂里面,它会在什么地方?”
“即使里面真有一个,我也无法告诉你什么,我只在小时候进去过。”
“你可知道里面是否有个特别的地方,一个隐秘的场所?”
“有个长老阁,只有长老才能去,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
“你去过那里吗?”
“没有,当然没有。”
“那你又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那里没有石榴树,我不知道那里没有激光风琴,我不知道那里没有一百万种东西。我不知道它们不存在,是否代表它们全都存在?”
一时之间,谢顿无言以对。
菌丝七二忧虑的脸上闪过一丝飘忽的笑容。他说:“那是学者的论证方式,你看,我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无论如何,我还是建议你别试图上长老阁去。如果他们在里面发现一个外族人,我想你不会喜欢那种后果。好啦,愿黎明与你同在。”
他突然起身——毫无预示——然后匆匆离去。
谢顿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感到相当惊讶:“什么东西把他吓得落荒而逃?”
“我想,”铎丝说“是因为有人来了。”
的确有人来了。那人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精致的白色裰服,斜挂着一条更为精致而且隐隐生辉的红色肩带。他踏着严肃的步伐走近他们,脸上显现出不容置疑的权威,以及更加不容置疑的不悦神色。
53
那位麦曲生人一走近,哈里谢顿便站起来。至于这是不是适宜的礼貌举动,他心中没有丝毫概念,不过他很清楚地知道,这样做并无任何害处。铎丝凡纳比里跟着他起身,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下垂的目光。
对方站在他们两人前面。他也是一名老者,却比菌丝七二更不容易看出年龄。
岁月似乎使他依然英俊的脸庞显得更高贵。他的光头浑圆美观,眼珠是惊人的湛蓝色,与亮得几乎冒火的红色肩带形成强烈对比。
来人说道:“我看得出你们是外族人。”他的声音比谢顿预料中更为高亢,不过他说得很慢,仿佛意识到吐出的每个字都具有权威。
“我们的确是。”谢顿以客气而坚定的语气说。他看不出有任何理由不该尊重对方,却也没打算委屈自己。
“你们的姓名?”
“我是来自赫利肯的哈里谢顿,我的同伴是来自锡纳的铎丝凡纳比里。你呢,麦曲生的先生?”
那人不悦地眯起眼睛,不过他也感受到了对方的威严态度。
“我是天纹二,”他将头抬高一些“圣堂的长老之一。你的身份为何,外族男子?”
“我们,”谢顿刻意强调这个代名词“是川陀大学的学者。我是个数学家,我的同伴是历史学家,我们前来研究麦曲生的风土民情。”
“经由谁的许可?”
“经由日主十四的许可,我们抵达时他曾亲自迎接。”
天纹二陷入沉默好一会儿,然后他脸上出现几分笑容,态度几乎变得和蔼可亲起来。他说:“元老啊,我跟他很熟。”
“理当如此,”谢顿以温和的语气说“还有什么事吗,长老?”
“是的。”这位长老极力想要扳回优势“刚才跟你们在一起,当我走近时匆匆离去的是谁?”
谢顿摇了摇头。“我们以前从未见过他,长老,对他一无所知。我们遇到他纯粹是巧合,只是向他询问有关圣堂的事。”
“你问他些什么?”
“两个问题,长老。我们问这座建筑是不是圣堂,还有它是否准许外族人进入。他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第二个则是否定的。”
“相当正确。你对圣堂哪方面还有兴趣?”
“阁下,我们来此是要研究麦曲生的风土民情。圣堂难道不是麦曲生的大脑和心脏吗?”
“它完全是我们的,专门保留给我们。”
“若是某位长老或元老,看在我们做学问的分上,而特许我们进去呢?”
“你真得到元老的许可了吗?”
谢顿迟疑了一下,铎丝抬起眼帘,迅速从旁望了他一眼。他判定自己无法扯这么大的谎,于是说:“不,还没有。”
“或者永远不会。”这位长老说“你们虽然获得许可来麦曲生,可是就连最高当局也无法绝对控制民众。我们珍惜我们的圣堂——不论在麦曲生哪个角落出现一个外族人,都很容易引起大众的激动情绪,尤其是在圣堂附近。只要有个容易冲动的人高喊一声‘侵略!’像这样一群平和的群众就会变成一群猛兽,非得将你碎尸万段才肯罢休,我这样说绝不夸张。即使元老待你很亲善,为了你自己好,你还是走吧。立刻!”
“可是圣堂”谢顿继续顽固地说,不过铎丝却在轻扯他的裰服。
“圣堂里面究竟有什么能引起你的兴趣?”那位长老说“现在你已经看到它了,里面没有任何值得你看的东西。”
“有个机仆。”谢顿说。
长老惊骇万分地瞪着谢顿。然后他弯下腰来,将嘴巴凑到谢顿的耳边,严厉地悄声说道:“立刻离开,否则我会自己高喊那声‘侵略!’要不是看在元老的分上,我甚至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给你。”
此时铎丝展现惊人的力量,拉着谢顿急步离去,几乎使他站立不稳。她一路拖着他前进,直到他恢复平衡,快步跟在她后面为止。
54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上午吃早餐的时候,铎丝才重拾这个话题——用的是谢顿感到最伤人的说法。
她说:“唉,昨天真是一败涂地。”
谢顿面色凝重,他原本以为已躲过批判:“为什么说一败涂地?”
“我们的下场是被轰出来。为了什么?我们又得到些什么?”
“我们只知道那里面有个机器人。”
“菌丝七二说没这回事。”
“他当然那样说。他是个学者,或者自认为是个学者。有关圣堂的点点滴滴,他不知道的也许能装满他常去的那间图书馆。你看到那个长老的反应了。”
“当然看到了。”
“假使里面没有机器人,他不会有那种反应。我们的情报把他吓坏了。”
“那只是你的猜想,哈里。即使真有其事,我们也无法进去。”
“我们可以试一试。吃完早餐我们就出去,先买一条肩带,就是所谓的和带。我把它挂在身上,目光保持虔敬地向下,就这样走进去。”
“人皮帽和其他一切呢?他们会在一微秒内认出你来。”
“不,他们不会的。我们先走进那间保存外族人数据的图书馆,反正我也想去看看。那间图书馆是圣堂的附属建筑,我推测里而或许有进入圣堂的入口”
“你进圣堂后会立刻遭到逮捕。”
“绝对不会。你也听到菌丝七二是怎么说的,每个人都保持目光向下,冥思他们那个伟大的失落世界奥罗拉。没有人会望向其他人,说不定那是严重违反戒律的行为。然后,我就能找到长老阁”
“那么答易?”
“在谈话中,菌丝七二曾说建议我别试图上长老阁去。‘上’!它一定是在圣堂的高塔中,那个中央高塔。”
铎丝摇了摇头:“我不确定那人使用的是哪些字眼,我想你也记不清了。那实在是太过微弱的根据慢着。”她突然打住,同时皱起眉头。
“怎么了?”谢顿说。
“有个古老的字眼‘阁’,意思是位于高处的住所。”
“啊!我就说吧。你看,从你所谓的一败涂地中,我们获悉了一些重要的事。如果我能找到一个已经两万岁的活生生的机器人,如果它能告诉我”
“假设这种东西果真存在——这已经难以置信;再假设你能找到它——这又是不大可能的事。在这两个前提下,你认为在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之前,可以跟它谈多久?”
“我不知道。可是如果我能证明它存在,如果我又能找到它,那我总会想办法和它交谈。如今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我想打退堂鼓都为时已晚。在我认为心理史学根本无法建立时,夫铭就该放我一马。现在似乎有了眉目,任何事物都无法阻止我——除非将我杀了。”
“麦曲生人可能会被迫那样做,哈里。你不能冒这种险。”
“不,我可以冒险,我要去试试看。”
“不,哈里。我必须照顾你,我不能让你去。”
“你一定要让我去。找到一个建立心理史学的方法,比我自身的安全更为重要。我的安全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我或许能建立心理史学。若是阻止我这么做,你的工作就失去意义——好好想一想。”
谢顿觉得一股全新的使命感自体内升起。心理史学——他那模糊不清的理论,不久之前,他还认为绝无成功的希望——隐隐约约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现在,他必须相信它是可能的,他打心眼里感觉得到。拼图的碎片似乎开始聚在一起,虽然他还无法看出整体图样,然而,他确定圣堂能够提供另一块碎片。
“我要和你一起进去,这样我才能及时将你这个白痴拉出来。”
“女人是不准入内的。”
“什么东西让我看来像个女人?只是这件裰服罢了。穿着这种服装,你看不见我的胸部;戴上人皮帽之后,我头上也小再有女人的发型。我的脸洗得干干净净,未施任何脂粉,跟男人没什么两样,而且这里的男人连短髭都没有。我需要的只是一件白色裰服和一条肩带,然后我就可以进去。要不是受到禁忌的限制,每位姐妹都能这么做,我可不受任何禁忌限制。”
“你受我的限制,我不让你那样做,太危险了。”
“对我和对你一样危险。”
“但我一定要冒这个盼。”
“那么我也一样,为什么你的命令胜过我的?”
“因为”谢顿突然住口,陷入沉思之中。
“你不如这样想,”铎丝的语气坚如磐石“我不会让你不带我同去,假如你想尝试,我会把你打昏,再把你绑起来。若是你不喜欢那样,就别再有独自前往的念头。”
谢顿迟疑不决,闷闷不乐地嘀咕了几句。他放弃了争论,至少暂时如此。
55
天空几乎万里无云,但天色却是灰蓝色的,仿佛罩在一片高层轻雾中。多美好的画面,谢顿心想,不过他忽然又怀念起太阳。川陀上的人都无法看见太阳,除非他们前往穹顶上,而且即便如此,也必须等到自然云层裂出一道缝。
土生土长的川陀人是否怀念太阳?他们是否想到过它?当他们访问其他世界,抬头便能望见真实的太阳之际,他们是否带着敬畏的心情,凝视着那个炫目的火球?
他感到纳闷,为何那么多人过着庸庸碌碌的日子,从未试图找出许多问题的答案,甚至根本未曾想到那些问题?人生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寻找答案更令人感到振奋?
他又将视线移到水平线上。宽广的道路两侧排列着低矮的建筑,其中大多数是商店。来来往往的个人地面车为数众多,每一辆都紧贴着右侧。它们似乎像一批古董,不过都是电力驱动的,而且几乎安静无声。谢顿不禁怀疑“古董”难道总是值得嘲笑的词吗?安静是否能弥补慢速的缺点?毕竟,人生又有什么特别需要赶场的呢?
看到人行道上有些儿童,谢顿在心烦意乱中抿紧嘴唇。显然,麦曲生人不可能拥有超长的寿命,除非他们愿意大肆进行杀婴的举动。两种性别的儿童(虽然很难分辨男孩与女孩)都穿着裰服,长度仅达膝盖以下数寸,好让孩童狂放的活动方便些。
那些儿童也都还有头发,顶多不超过两厘米。不过即使如此,较大的儿童在裰服上一律附有兜帽,而且都把它拉上,将头顶完全遮起来。仿佛他们的年龄已经不小,足以使头发看来有点淫秽之意;或者是年龄已经够大,主动希望将头发遮掩,并渴望脱毛手术的成年礼早日来临。
谢顿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说:“铎丝,你去购物的时候由谁付账,是你还是雨点姐妹?”
“当然是我,雨点姐妹从未掏出信用磁卡。但是她们应该那样做吗?买的东西全是给我们用的,又不是给她们的。”
“但你拥有的是一张川陀信用磁卡,外族女子的信用磁卡。”
“当然,哈里,可是根本没有问题。麦曲生人或许如愿地保持着独有的文化、思考模式和生活习惯,他们可以毁弃头部毛发,并且一律穿着裰服。然而,他们必须使用世界通用的信用点。他们若是拒绝,那会扼杀一切的商业活动,任何理智的人都不会那么做。信用点能使人见钱眼开,哈里。”她举起一只手,仿佛正握着一张隐形信用磁卡。
“所以他们接受你的信用磁卡?”
“他们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对我的人皮帽也从来不予评价。信用点消除了一切疑虑。”
“嗯,那很好。所以我也能买”
“不,由我来买。信用点或许能消除一切疑虑,但更容易消除对一名外族女子的疑虑。他们习惯了对女性不太注意或毫不注意,所以自然而然对我一视同仁——这家就是我曾经光顾的服装店。”
“我在外面等,帮我买一条好看的红肩带——特别引人注目的。”
“你别假装忘了我们的决定。我会买两条,还会再买一件白色裰服符合我的尺寸的。”
“一个女人想买一件白色裰服,他们不会认为奇怪吗?”
“当然不会。他们会认为我是帮一位男伴买的,而他的身材刚好和我一样。事实上,只要我的信用磁卡没问题,我想他们根本懒得做任何判定。”
于是谢顿开始等待,心里多少盼望着有人跟他这个外族人打招呼,或者公然抨击他这个外族人——后者其实更有可能,结果这两种人皆末出现。在他面前经过的人都没看他一眼,甚至那些曾朝这个方向望来的人,也似乎无动于衷地继续前进。尤其让他敏感的是那些灰色裰服——那些成双成对行走的女性,而身边有个男伴的更糟。她们是属于受到压制、遭到冷落、不被重视的一群。还有什么举动,比看到一个外族男子后尖叫一声更能引起短暂的侧目?可是就连女性也对他不屑一顾。
他们并未预期看到外族人,谢顿想,所以他们视而不见。
对于两人即将入侵圣堂的行动,他认定这是个好兆头。在那里更不会有人预期见到外族人,因此将对他们两人更加熟视尤睹!
铎丝出来的时候,谢顿的心情相当好。
“买齐了吗?”
“一样不缺。”
“那么我们回去吧,好让你换衣服。”
新买的白色裰服不如灰色那件合身。显然她刚才根本不能试穿,否则即使最愚钝的店主都会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看来怎么样,哈里?”她问道。
“跟一个男生一模一样。”谢顿说“现在让我们试试肩带或者该说和带,我最好习惯这样称呼它。”
未戴人皮帽的铎丝正心满意足地甩着头发。她突然说:“不要现在就戴上,我们不准备披挂着肩带游行麦曲生。引人注意是我们最不愿发生的事。”
“不,不。我只是想看看是否合身。”
“好吧,不是那条。这条的质量比较好,而且比较精致。”
“你说得对,铎丝。我必须吸引所有的注意,我不想让他们察觉你是女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哈里,我只是要你看来帅气。”
“感激不尽,但我怀疑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让我们想想看,这究竟该怎样穿戴。”
谢顿与铎丝两人一起练习戴上、摘下和带的动作,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能以流畅的动作一气呵成为止。这回由铎丝担任谢顿的老师,因为昨天她曾在圣堂外看到一名男子的全程动作。
当谢顿称赞她具有敏锐观察力的时候,她红着脸说:“这实在没什么,哈里,不过是我观察到的一件事。”
谢顿答道:“那么,你就是个观察力过人的天才。”
练得纯熟满意之后,他们彼此站得老远,互相审视着对方的穿着。谢顿的和带闪闪发亮,有个鲜红的龙形图案浮现在较淡的同色调背景上。铎丝那条的设计没那么大胆,仅在中央处点缀着一条简单的细纹,而且色调非常浅。“这样,”她说“足以显示我们的品位不俗。”说完她就将它摘下。
“现在,”谢顿说“我们把它折叠起来,放进其中一个内袋里。我的信用磁卡——其实是夫铭的——和此地的钥匙在这个内袋,而这里,另一边的内袋是那本典籍。”
“典籍?你要带着它到处跑吗?”
“我必须这么做。我猜任何进入圣堂的人都该随身携带一本典籍,他们可能会吟咏或齐声朗读其中的章句。假使有必要,我们就共享这本典籍,或许没有人会注意到。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是不可能的,但我会跟你一起去。”
“这将是个沉闷的旅程。能否请你检查一下我的人皮帽,确定这次没有头发露出来?记着别抓你的头。”
“我不会的,你看来一切正常。”
“你也是。”
“你看来还有点紧张兮兮。”
谢顿以挖苦的口气说:“猜猜为什么!”
铎丝冲动地伸出手去,紧紧握住谢顿的手,却赶紧抽回来,好像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惊讶。然后她低下头,将身上的白色裰服拉直。
谢顿自己也有点惊讶,心中又特别高兴,他清了清喉咙,说道:“好啦,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