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早上五点我醒来了,抓过床头上的手机随便按了一个键,时间显示05:00,这个时间就被我这样记住了。
我从来没有这么早醒来,并且思维是这么清晰,我暗暗为自己感到吃惊。我是一个喜欢睡懒觉的家伙,晚上睡不着,早上就醒不来,上班常常迟到,渐渐的这些自由散漫的行为就把触角伸到了很多地方。比如说有朋友叫我打牌、喝茶、聊天等等,我总是迟到,很少有人喜欢和我玩,小的时候就是这样,长大了也是这样。我总是一个需要朋友照顾的人,而谁又有义务永远照顾你。朋友越来越少,我就越发变得不爱出门了,喜欢窝在自己的窝里,看乱七八糟的书,听乱七八糟的声音,自己和自己玩。比如说这样把自己回忆起来的或者想象到的用文字写下来,就是自己和自己玩的一种方式。
小时候的我并不经常和自己玩,而是和爷爷一起玩。爷爷每到寒暑假,总把我接回(注意,我这里用的是“回”而不是“到”很准确地表明了我的出身)乡下,暑假的时候跟着爷爷下地,他或耕或种或收,我就在地边捉小虫子或者摘野果子掐野花。寒假的时候或者放羊或者在屋里一边给爷爷和他的客人熬罐罐茶卷烟叶子,一边听他们讲古今。至今想起来,那时候和我玩得最多的就是爷爷,同学也有,但大多不记得了,有个别至今见面仍旧认识的,也很少来往了。
二
早上五点醒来,而又能这么清晰的思考,我有些怀疑,于是重新拿过手机,这一次是使劲按住了“5”这个键,小小的屏幕像一只发着亮光的眼睛,顽强地显示着05:01的字样。抬头从窗帘的缝隙中向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我不再怀疑自己。
这么早醒来,必定是有原因的。我把身子往上挪了挪,头依在床头的靠背上,摸过烟盒抽出一支烟来衔在嘴上,又摸到打火机点燃,我想,是什么原因让我这么早地醒来,而且头脑又是这么清晰。
是做梦了吗?好像做梦了。做的什么梦?不知道。是的,我就这样自己问自己,自己和自己玩,一问一答,仔细搜索昨晚睡觉时死亡或者丢失的每一个脑细胞。就像那大雪纷纷扬扬的冬天,在乡下的屋子里,妈妈停下正在缝制的衣服,把针别在胸襟上去给奶奶从麦场扯了一捆草回来做饭,而她再拿起衣服准备继续缝制时,发现针掉了。在六十年代的陇右乡下,一个家庭主妇把几分钱一根的针掉了,比现在有些人把汽车丢了还心疼还紧张。于是,我们会从妈妈走过的地方一点一点拨开积雪,拨开尘土,挪开一根一根的草去找。哪怕就是被踩断了,也要找出来。那时的农村,还有一种传言,说是哪个女人看上别的男人,就把一直别自己胸襟上的针悄悄别在这个男人的衣服上,用以表白。所以,针事虽小,其寓意和内涵却很深刻,关乎名节。
是的,这个异常醒来的黎明,对我来说与针事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者从今天开始我将告别睡懒觉的不良嗜好,每天早早起来真正重新做人,做一个兢兢业业有条不紊按部就班的良民,塑造自己新的形象,或者,在今天的早醒,是因为有其它的原因?心里有事?
三
最近事情是很不少,许许多多的事情参杂在一起,乱乱麻麻的缠绕在一起,很像我小时候看到爷爷一有空闲就会顺手拿起来的麻线。现在已经很少看到乡亲父老手中会提着麻线了,而现在我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来那时候爷爷和村里稍微有些年龄的人,无论串门或者在冬天的麦场中晒太阳,手里总是舍不得放下麻线,这些麻线拧成后被用来织装粮食的口袋,大大小小的长方形口袋,那些手艺灵巧一些的,还会在这种自制的口袋上织上姓名或者一些图案。
现在回到乡下,连这样的口袋也很少见了。这些东西很不经用,使用一两年就破了,所以家家户户的男人每年都要拧麻线织口袋。这种口袋很像我们司空见惯的麻袋,但却要比麻袋厚实的多。那么厚实,却怎么不经用呢?那时候的我是不知道的。前些年听说有一种用大麻纺织的衣料,就是用我们乡下织口袋的材料精细加工而成的。我也只是听说,没有穿过。而在乡下下雨的日子,我们却常常把这种口袋的两个底角对叠在一起,顶在头上用来遮雨,被雨淋湿的这种口袋很沉,顶的时间长了,脖子酸疼。爷爷如果下雨天出工回来,他一边喝罐罐茶,一边会要我给他揉揉肩膀。那口袋的味道很浓的在爷爷身上散发出来,那时候觉得很香。
此刻,真的仿佛有这味道幽幽地飘来。在早晨五点刚过的时候,这味道从我的脑海里散发出来,我就像一头爷爷赶着的牛一样反刍着这种味道,于是清贫岁月中的那些温暖清愫涨潮一样颇有些汹涌的泛起。这就像是在家乡的山头上看旭日初升,心里一些柔柔的温暖的感觉蔓延开来。每当这时,总有一些名字叫做理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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