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亮的夜晚,俯首徘徊在这十字街头,轻嗅这浓夜深处无声绽放的浓浓暗香,嗅这夜的香气,安静而宁和,凝脂而流动。这有着半个月亮的夜晚,月亮的光街灯的光一起洒在我身上。这样的夜晚,真实而宁静,徘徊在这街上与暗夜对话与影子凝眸,这样的夜晚——你,是否也曾有过?
仰头,挂在树梢上的那半个昏黄月亮,像是半块残缺的月饼。月饼下,通明如昼的街灯瞪着纯真的大大的雪一样的眼睛。街灯下是我拉得长长的黯影。那影子寸步不离,紧紧守护我走在这暗夜里。像是一个最知心的爱人,守在枕边守在角落守在天涯海角,无论是哪里,影子一刻一秒从不转身弃我而去。蓦然有种流泪的冲动。原来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一个最钟爱自己的人,那就是自己的身影!它无声无息的陪伴,无声无息的付出从不计较和索取,它终生陪伴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秒呼吸最后一个眼神。上天在每一个人诞生时,就良苦用心安排了一个永远陪伴他的永恒天使,确保他一生不孤独。只是那天使不说话,智慧泯悟的人才会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不孤单,无论哪种绝境你都不是最孤独,因为,影子都无怨无悔陪在自己身边,永远!我们的眼睛总是朝远处看,越看月孤单,但当我们朝着自己看,看见自己的天使,你就会笑而不抱怨。
有一些风吹着树叶,沙拉沙拉响,像是一个盲诗人在深夜里握着喑哑的琴吟唱内心的渴望。风儿吹着发抚摩着我的颊,记忆深处那不曾远去的甜蜜感觉一点点浮出水面,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躺在外婆怀抱里的美妙感觉。外婆抱我在夜风里乘凉,一把蒲扇摇啊摇,摇啊摇。外婆一遍一遍深情的哼古旧动人的歌谣,一遍一遍哀婉的讲孟姜女哭长城。迷人的风儿总是把我吹醉,外婆讲完一遍,我就央求外婆再讲一遍。在长城重复性的倒了两次之后,第三次还牢牢屹立的时候,我就入了幻梦。外婆已经很老了,她很少再深情的讲起古老的故事。或许是我很少有闲暇给她讲故事的机会,或许是她觉得那些歌和故事,孩子们都听熟了都成大人了谁还会喜欢听呢,所以她很少再反刍那些故事哼那些歌。只是她依然喊我“小乖乖”人多的时候,让我有一点点难为情。八十多岁的外婆明显已经很老了,像是一颗多皱纹的核桃。有时候她低头很失神的样子,让我想到一枚落叶的最后时刻,离终点越来越接近,打着旋作最后一次飞舞。这种感觉隐隐让我觉得伤感。
小虫子咯吱咯吱的歌哨吹得人有些盹意。远处轰隆隆车轮碾压的摩擦声响,总是叫人莫名的焦躁。村落里有一两声犬吠,那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制造的恐慌。而犬吠越传越广,最后全村落的上空都是狗叫,像敌兵压境外寇入侵的样子。许久,待其中一只精明狗确认了原来虚惊一场,是谁谎报了军情,便嘲笑着对方的危言耸听率先撤出自己的警戒,最终全村落的狗吠声止息。而它们总是疑心不改和责任心太重。若是再有风吹草动勾起了某一只狗的怀疑,吠叫声还是依然固我的互相通知传递直至全村戒严。他们是绝对小心的部队,它们的世界里,不会发生说了三次谎的孩子最后一次被狼吃掉的故事。而那些疲劳的人在这些忠实妥帖的守护下,完全放心的安眠,他们已经习惯了在狗吠里入睡。他们完全信赖那些忠实的保安,一切夜晚的工作都交给它们安排布置好了。村落里,这个有半个月亮的夜晚安宁而祥和。
街上偶尔有车驶过,黑色的车身红色的尾灯,流光溢彩。那些夜归的车里,载着一段段不一样的生活。为什么夜归来?全凭你想象。华丽或空虚,充实或精练。那车子里面,或是载着一段不归的爱情或是一段奢靡的陶醉,获知载着一身的疲惫一脑袋的紧张。那些车子一点点从视线里挪近,挪近,又倏然滑过。不待你看见车子里的容颜表情。但你一定可以断定,那匆匆的车里的夜归者上演的是一样的戏剧:或是悠闲或是疲惫,或是孤独或是热闹,或是充实或是低迷,或是爱着或是恨着。
一个醉汉歪歪斜斜一步三摇走来,像是风行走在水上。没有人在身后,只有一个醉汉,孤独的走。他喃喃念叨着只有自己听得明白的醉话。这么晚,买来的醉,是因为太美丽太轻狂,还是因为太多舛太凄伤?不知吗?人生得意不可忘形,失意不可颓丧才是真境界。为什么一个人醉着走却没有人陪?是过于自信不经意就忽然醉了,还是醉了也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他的家里一定有人在焦急的等。醉了的人,都是既可怜又可恶的人。曾有一个人,他一喝醉,就打他的妻。他的妻为此伤心欲绝。每次都想分手,但是醒后,他总是真心的忏悔好似换了一个人。但是他每回都这样,最终他的妻离他而去,他也最终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醉鬼。那些醉酒的人儿啊
一阵晴朗的歌声穿破寂静,那是一些年少的人骑着摩托车,走到哪里唱到哪里,没有顾忌。年少总是爱轻狂。歌声飘过,一切复归寂静,像是一潭很深的水。远处,浸在一片神秘的黑色里,像是谁写的一篇高深莫测的文,或是一支被试了魔法的魔笛,流动的旋律,荡漾着神秘,令人啊,咀嚼不透。所有的灯都睡了,连这通明的街灯也闭上了眼睛。半个月亮,又小又淡的这月亮,也不知藏到了哪里。是躲在远处高楼上了吗,还是去预备中秋的庆典了?抬眼看,星星满天,蓝蓝的,懒懒的。
不再徘徊,也不打开灯,我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夜。看着,看着,这半个月亮的夜晚,花非花雾非雾,一切都渐趋模糊,像是有一只萤火虫,闪着跳动的光和舞蹈眼皮抖动,思绪朦胧,一层雾笼了来,我闻到落花的迷香,顺着这谜一样气息,我俯身飘进了一个寂静的梦一样的山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