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菊花还未绽放秋霜还未降落,我要做一个梦一个江南梦。
我无缘生在江南,但青山秀水青砖黛瓦的江南早已是我内心深处的故乡。打我像背儿歌一样背熟了“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江南就像是一颗种子落在了我的心上;自从碰触了江南诗行里那太息一样的忧伤,我的心就化成了一颗种子深埋在了江南的土壤;自从爱上了江南画家小桥人家的水墨,我就化成了一滴清水永远的融进了江南的河里;自从被那丝竹绝美的灵魂之音触动,我就化成了一个永远流浪在江南的游子。
对江南魂牵梦萦的思念就像是一张丝线织就的蛛网,我是一只蛛儿坠在网中央。如果有来生,我情愿用所有一切的代价换取生在江南的机缘。
我,想去江南。携一只洞箫,一根短笛,一把油纸伞,一壶清茶,一卷宣纸,数支羊毫狼毫请容我,在梦里去江南。
傍晚,我隐身于初秋的江南旷野。野外,白色紫色黄色的无名小花,星星点点。草,还是一片浓绿,江南草总是枯萎得迟,郁达夫文里曾提到即使入冬草根仍是带着赭色。浓绿向远方延伸,伸到天涯处就醉了,朦朦胧胧化成薄纱与轻雾,雾里隐约藏着山的淡淡轮廓。河流穿行于阡陌间,水边是柔韧的芦苇。透明的水里泊着弯弯的长长的柔柔的韧韧的芦苇的影,小巧的翠鸟蓝翠欲滴的影,绚丽彩霞的影,扑楞楞飞起的白色水鸟的影我要取出长箫,音符柔和轻缓,缠绵幸福,荡漾在江南水上、风里和透明的天空,直把薄暮吹淡,吹淡,直到月亮露出她美丽的脸。
月夜,我将洞箫换成短笛,用短笛的欢快激越与月亮共舞。而后,我沿着河流走进江南的梦里,随一只乌篷船泊进江南安宁寂静的村落。一切都睡着了,连同游鱼和水草。一壶竹叶清茶,茶香袅袅里,我与江南的树一同立在月光水岸的寂静里。沙沙的声响,那是一枚落叶走到了岁月极限。它飘着,卷着,舞着,不舍的离开,轻轻落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地方。小虫子趴在长满青苔的石缝里酣眠,匀细的鼾声甜蜜而快乐。两岸的亭台楼阁和楼阁里的梦全锁在月色里。飘进鼻翼的分不清是栀子花茉莉花还是荷花的香。初秋,荷已有些残,莲蓬饱满,弯折的荷颈垂下褐色的手掌。隔岸的庭院里,琐窗朱户。影影绰绰是芭蕉深绿的影。芭蕉是隐士,仁惠而才学满腹,避世而安闲自足。庭前是碎竹,风摇影动,装饰着翠绿的夜。
我,一夜不眠。晨曦的微光里,舟船炊烟俱忙碌起来。江南女子在岸边浣洗,发如青丝眉若青黛以水为镜。水里是她的倩影,红的黑的成群的游鱼纷纷游到她的身边。我要用勾筋笔勾出这江南倩影江南小桥琐窗朱户,再用羊毫蘸满淡墨渲染出村庄的迷蒙朦胧。再画出那小径上光滑的鹅卵石那些深深浅浅的脚印。画古旧的朱门,斑驳的墙,翘起的屋檐和那半倚门边长满皱纹的媪妇。然后我来到她身边,听她讲深藏在心里,久不曾提起的故事。在她的故事里,她依然年轻美丽。听她沉浸在那些甜美的心事回忆那个赠她以流水眼波的人。凤冠霞帔绫罗绸缎锣鼓喧天,回忆里断续的情节都不再完整
阳光午后,悄悄落下一场雨,最初点点滴滴,继而淅淅沥沥。我要在雨里撑起油纸伞,让那些雨点真实的落在我的头顶我的伞上,我要彳亍在江南雨巷的深处,等一位诗人,等他太息一样的眼光
哦,我的梦里江南,我的江南梦!江南,梦一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