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

    “以前的偶人都不会使她这么伤心呢。”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说道。

    “格伦？”

    对于突然出现的昔日的战友，德拉斯显然很吃惊。

    “德拉斯，还和以前一样吗？”格伦仍旧英俊不泛温和的脸庞却带着深深的笑意，让人看不透。“我这次是来带娜塔莉回去的。”

    “不可以。”作为血清的母体，娜塔莉是不能回去的。这样说来，娜塔莉也不过是冥的一个实验品吧。

    高贵的灵魂被别人踩在脚底下也不自知的少女此时还在昏迷，嘴里喃喃的说“魔鬼，魔鬼。”

    “我高贵的公主，怎么可以留在冥，你的冥。”

    有些愤怒的，有些激动的，格伦的声音使酒吧里的喧闹一下子安静下来。他的能量就是能使人的声音消失于无形，传去能量波致对方以死地。德拉斯的嘴角流淌出血，他支撑着身体，勉强的说道“格伦，这不单是我的意思。还有她的父亲。”

    “真是残暴的老家伙，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吗？”

    “不，请您理解一个死去的父亲对于女儿的热爱。他只是想要自己的女儿变得更强。”

    “什么？他死了。”

    “死于晚期肺癌。”

    “哈，那我更觉得是你的意思了。德拉斯，我的老朋友。”格伦把右手搭在轮椅上轻轻的按动了一开关，轮椅伸出一根皮带紧紧的扣住了格伦的腰，后椅渐渐抬高。格伦俯身轻轻的呼唤着少女“侄女，侄女，醒醒。”

    梦里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的温暖，快醒醒，这是哪来的声音。娜塔莉蓦地睁开双眼“格伦叔叔。”

    抚摸着少女红色的长发，妖娆芬芳的气味一下子散开。“多么美妙，娜塔莉，愿意和我回去吗？”

    德拉斯正警惕的看着这一幕，如果，如果娜塔莉答应了格伦，他恐怕就要对老朋友出手了。但他的老朋友显然对他不客气，比他先一步出手了。他抹掉嘴角的血迹，镇定的站了起来。

    “愿意吗？”声音里的温情在娜塔莉的心开始动摇。

    她颤巍巍的伸出手，突然心头像被电击了一下，怔住了，幽幽的说“德拉斯叔叔，你能不能把尤里还给我？如果你能让尤里永远留在我身边。我就同意永远留在冥。”

    “不。”格伦叫道“我的公主。你不能留在冥了。你应该生活在世界的奇迹中。而不是留在冷酷的机器里。”

    少女望着轮椅上的长辈，有些艰难的开口“格伦叔叔，为什么？偶人是作为什么而存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没有人权，甚至以后都没有思想。”少女的迷茫的眼神里是深深的疲惫和厌倦。

    德拉斯正阴沉着脸，娜塔莉早已看惯了，她耸耸肩“就算你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不回离开冥。”

    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猾，少女复又活泼起来。“德拉斯叔叔，我会永远留在冥。”哈哈，少女又在心中加了一句，你会成为下一个偶人，敬爱的德拉斯叔叔。

    冥就是一个庞大的机器，机器是冰冷的，没有感情的，它正在侵蚀里面的每一个灵魂。

    尤里对着屏幕里娜塔莉的回忆，留下了眼泪。尤里，他真的是回忆里的寻•尤里吗？头脑中的芯片正极力的抵制他记忆的挣脱“痛，好痛。”撕裂的痛致使他在地上翻滚着。

    寻•尤里。他不正是叫这个名字吗？

    格伦•艾伯，他的上司。

    “有人闯入四十三层主控室。”冰冷的电子音一层层荡开。慌乱之下，尤里按下“delete”啊，资料全部销毁了。按错了，本来是应该按“enter”键的。糟糕。

    娜塔莉•耶娃，我曾经的恋人。或许他们曾经也不是恋人，只是一种奇异的上下级关系。娜塔莉总是比他高一等。

    再也没有力气爬起。尤里的眼前朦朦胧胧晃着持武器的人员，向他逼近。

    “竟能闯入娜塔莉长官的办公室。”切斯艾戴着能量护腕，准备触动开关。“不要。”只见娜塔莉扑到寻的身上。替他受下了这一击。

    六、

    “怎么样？戈尔顿博士，你的方案已经确定下来了吗？”

    白色的手术室手术台上放着两个人。

    “娜塔莉小姐脑袋里有个不明物。”测脑电波的仪器滴滴答答的响着，墙壁上的巨大投影仪是娜塔莉的脑部像，隐隐约约里有一个芯片。

    “啊，真是厉害。这种芯片是有带时间控制的。”戈尔顿博士夸赞道。

    “什么意思？”格伦疑惑的问。

    “也就是说，她可以选择一个时间去忘记以前发生的事情。从得出的数据显示，她正在遗忘。不过，她的血液真的很特殊。”

    住口，格伦叫道，不能再用作研究了。你们这群科学疯子。

    七、

    娜塔莉依在寻的怀里，惊讶于沙巴的西巴丹岛周围不同寻常的水色。近岛处是明快靓丽的蓝，但一道清晰的界限之后，突然成为深不可测的湛蓝，居然没有一点过渡。

    “想看看海底花园吗？”寻拢紧娜塔莉。

    娜塔莉娇笑的嗔怪“明不知道我不能。”她下意识的摸摸微微隆起的小腹。“不过真想看看呢。”

    寻曾经和他所谓的恋人碧泽潜入到海底，那些五颜六色、千七百怪的珊瑚，红色、白色、黑色、青色、紫色、蓝色、粉色、黄色还有数不清种类的鱼群在他脚边温柔的游走。

    他当时在想，自己是不是其中之一呢。他是黑色的，碧泽是绿色的。

    碧泽最后在他的怀抱里死去“真是奇怪，寻，我不认识你呢。你却说我是你的恋人。不可否认，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快乐。可是你杀了我深爱的切落利。哈，不错，他是个走私犯，对我却那么好，好到为我放弃所有。你这个恶人，何以来破坏我们的幸福。他已经打算金盆洗手了。”碧泽的血色正一点一点的耗尽。

    “还有，还有你只是一个少年啦。”

    她渐渐垂下去的手，成了永恒的画面。这个叫碧泽的女人在他的怀抱里自杀，血染红了他白色的衬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猝不及防的把刀也插入他的胸膛，只是偏了一点。

    不过足以让他昏迷。不知原因的人或许会以为是一对情侣在殉情。

    格伦找到了他，奄奄一息的小子，嘴角残留着笑意。他当时恐怕认为这样死去也是一种幸福。毕竟，芯片里的记忆他是深深的爱着碧泽。

    “没有办法，格伦先生。”戈尔顿博士抽下皮套，摇了摇头。

    “哦，”格伦手中的雪茄已经成了一个秃头，扔了出去，落到一盆不知名的紫花中。娜塔莉要这个小子呢。如果可以还给她一个寻•尤里。她就不会留在冥了吧。如果她留在冥，是一件更加棘手的事。那么摧毁冥这个机构就更不可能了吧。

    “戈尔顿博士，不要和我说没有办法。就算把他的器官全部移植，也让他活下去。”几乎是发狠的命令。

    他的组织不应该那么弱吧。

    “不是的，先生，我不是指这个意思。他的伤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我的意思是说他脑部的芯片。如果拿掉他，他的记忆可能会彻底失去。我希望您能给我些时间，让我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他现在只能带着植入的错误记忆。”

    “啊，是这样。哈，那就先让他为我服务吧。”冥的偶人成为他手中的一颗棋子，经过秘密训练过的具有超能量波的寻无疑是一个绝佳武器。

    格伦的组织也不是那么友好的。

    这些回忆在抽离了脑中芯片的那一刹那，仍然深深留在寻的脑海里。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记忆。

    娜塔莉看着丈夫阴晴不定的脸，有些生气。负气的甩手“你又在想碧泽了。”

    寻不可置信的看着妻子，哑然道“你知道碧泽。”

    “咳咳”说漏嘴了。她要不要告诉他，当年让他去刺杀切落利是她的主意，她想要他在拥有爱情之后死去。

    冥是不会留下活的偶人的。在他们执行完任务之后，就算没死。也会被冥追杀而死。幸好是格伦叔叔救了他。

    冥代表着黑暗和毁灭，生物性的摧毁。

    “等我们的孩子长大，我们来个家庭之旅呢。”寻先开了口。娜塔莉甜甜的笑“男孩还是女孩？如果是女孩，我才不让她学潜水呢。我要让她成为舞蹈家。”

    “哈。小妖精，你忘了吗？习惯性强迫别人接受你的思想。别用在女儿身上了。”

    娜塔莉用手捂住嘴巴，像个知错的孩子，往寻的怀里钻。“啊，忘了呢。我不再是冥的最高长官，娜塔莉•耶娃。”

    “为什么呢？娜塔莉。要去制造那么傀儡？”心中一直存在疑问就在这个梦幻般美丽的地方问完，然后开始后面的人生。只属于他和娜塔莉的人生。

    怀里的人抖了一下，缓缓的说“孤独。早就和你说过了。亲爱的。偶人不是只有你一个。偶人是从小被培养的，这个过程你比我清楚，对不对。可是十八岁以后的偶人还有什么。在你之前还有安娜•乔恩、费雷尔•博妮、姬丝•卡尔蒂斯、马丁•汉普等等，你们都是偶人，却都是我的伙伴。费雷尔和马丁曾那么热切的爱过我。当时很得意。其实这你也知道。你总是天真的问，他们都去哪了？我该怎么说呢。后来我只剩下你一个人。尽管我知道德拉斯挖掘新的偶人的，可是我不要啊。我们从小生活在一起。我看着你们训练。”

    怀里的人开始抽泣。

    “一个又一个被植入了芯片。冷漠、阴郁的表情，我不敢相信那是费雷尔，他此刻拥有什么样的记忆，完全不记得我。哈哈。那一刻，我开始察觉到冥暗藏着什么样的肮脏。可你还是个孩子。你从孤儿院里被德拉斯带到冥。无辜的眼神，让八岁的我就开始心动了。可表面上的我却是那么倔强。我想我要保护好你。有一次，汗水淋漓后的疲惫，虚弱的你躺在安娜的怀里，我真嫉妒，真的。我喜欢更多的爱，所以除了女性偶人，男性偶人都必须爱上我。可是心里却很清楚，我爱你，寻。心灵开始扭曲，言不由衷的对你说，‘我要全世界。’我想制造傀儡吧，傀儡不用有记忆，只要一味的服从。也不需要那么长的过程。其实只是害怕孤独。因为我知道，就连最小的你也会离开我。所以我不要冥里面有偶人了。”

    听着妻子的叙述。那些无常，动荡的事实让人充满忧伤。

    这里的安谧吞没了那些事实。沙巴，在马来语里的意思是“安全的港湾”

    寻安慰性的对妻子说“娜塔莉。不用难过。”

    “德拉斯上校，呵呵，顶着这么一个头衔控制着冥。我知道他也是偶人呢。只是比你们高明多了。他拥有完整的记忆。当然这是后来才发现的。所谓的偶人和傀儡是一样的。他只是想利用我的血清。我是阿妮达这个魔女的女儿。宇宙内一颗星辰的女儿。”

    啊，震惊于这个现实。

    寻困惑了。

    阿妮达是宇宙内一颗小行星，据说是爱与恶之神用来承载罪恶的，对立面是琼，也是太阳系里的一课小行星。

    “我的原型是一颗蛋。我的父亲去太空执行任务的时候把我带了回来。哈。”

    “娜塔莉，亲爱的。你会回到阿妮达吗？”

    “傻瓜，传说毕竟是传说。不用相信那是真的，不就可以了。在冥那里，你恨过我吧？”

    “是的，爱与恨的交织。真让人痛苦。德拉斯上校告诉我要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不再反对你，讥讽你。”

    “哈，你每次喊我的公主时，我以为那是对我的恭维，原来是讥讽啊。真失败。哎，平时的自己太自信了呢。失去你以后很痛苦。知道你没死，你知道我多么的开心。可是又想，有什么脸面和你一起生活呢。就强迫忘掉你，也在自己的脑部移植了一个芯片。”

    寻拦腰抱起娜塔莉，向下海湾走去“那里会有更美的风景。”

    让一切都过去。

    八、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对着高端显微镜下的细胞分裂，兴奋的满脸通红。“终于成功了。”切斯艾看着这个疯了的“血清”研究者，摇摇头。所谓的“圣爱”血清不过是娜塔莉长官的延伸而已。如今的娜塔莉会在哪呢。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吧。

    切斯艾继续埋头整理着摊在桌子上的资料。冥倒了以后，他是难得的闲情，可以一张一张的抚平那些文件上的皱纹。

    “真是细致的男子。”对于进来的碧眸的赞美，切斯艾充而不闻。他故意把文件弄的噼啪响。

    “生气？”

    “玫伦，你没事可做吗？”

    “哎，人都跟踪丢了，会有什么事可做。尤里终究不是我的人。真是的。”碧眸开始迷离起来。以前一个劲的想做个乖巧的女人。只认为寻会喜欢，没想到他喜欢的是娜塔莉那个魔鬼般的女人。

    从思想里挣脱出来，碧眸大声叫道“喂，傻小子，你是不是喜欢过娜塔莉？”

    切斯艾霍地站起来，双眼瞪圆。碧眸一骇，切斯艾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一个念头，赶紧逃吧。

    脚还没迈出大门一步，碧眸感觉到自己的嘴被堵住了。切，这个家伙居然是色狼，可为什么心里甜甜的。

    “那个凶女人，我怕都来不及，怎么会喜欢。”

    “可是我喜欢过寻呢。”碧眸小声的说。切斯艾和自己是大学时代的恋人吧。如今也能安稳的在一起。想到这，碧眸一脸灿烂的说“切斯艾，让我们一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吧。”双手勒的切斯艾快喘不过气来了。

    “啊！小心。”咖啡还是泼洒出来了，碧眸红着脸，看着切斯艾白色西装上的灰色印迹一直逶迤到全身。非常的不好意思。

    用尽过猛。碧眸把按在桌子上的切斯艾拖了起来。

    “这什么破咖啡，竟然如此蓬勃。”

    哈，这个时代，连咖啡都像“圣爱”血清拥有了繁殖能力。新一代的“圣爱”不光能够把基因良好的人变成极强的傀儡，也可以自身繁殖了。

    “啊，甚好，也幸好。被那个变态博士研究出来。全世界就完蛋了。”

    他们身后的白色大楼终于孤独了，没有一人，等政府来处理吧，也许会变成普通的写字楼吧。

    后记：

    公元3003年。

    冥——美国政府机关的秘密科研组织，专门研究军事，生物学方面。是战争诞生下的产物。原长官是德拉斯上校，前盟军团战士。后任长官娜塔莉•耶娃，宾夕法尼亚医学院硕士。前盟军团元首古道尔•耶娃之女。

    由于不道义的研究引起公愤，乃至遭到全民抵制。迫于舆论的压力，政府取消了这一机构。

    历经四年的辉煌粹然而逝。

    偶人——冥选定的武器，从小给他们注入变种基因，让他们拥有超能力。十八岁植入记忆芯片，获得事先设定好的记忆。让他们以对方是仇人的心态，进行各种政治经济上的刺杀。

    傀儡——纯粹的武器。没有思想，就像傀儡这个词本身的含义。

    阿妮达——外星人星球。娜塔莉就是这个星球上的人。她的血液拥有非同寻常的能量。可以改变人类的基因。

    圣爱——娜塔莉的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