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头,便见从门外进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一身青衫,头戴儒巾,文弱书生扮相却身带风月清朗。见到众人都抬头看着他,他报以一笑,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袖手站立在教案之后。
“在下张靖嘉,以后就是你们的琴艺先生。”
这么年少的先生?众人都不由望向李欣,觉得有些怀疑。
李欣望向张靖嘉微微一笑,带着众人站起身,躬身而拜:“学生见过张先生。”
张靖嘉笑了几声,在身后的座椅上坐下后,才抬手说道:“诸位请坐。”
众人纷纷坐下。
丫鬟们将古琴一一搬到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张靖嘉也不说些什么,待那瑶琴摆到他面前时,不由的用手指拨弄了几个音色。
李欣一看他那拨琴的手势,一个无奈的想法油然而生:这人不会不通琴艺吧?!原本以为他只是客气客气,谁知这竟是真的?!她暗自腹诽了两句,更觉这事都是自己办的不周全,得想法子遮掩一下。
“先生,”李欣道:“学生斗胆,想先弹上一曲,请先生赏鉴。”
张靖嘉只是抬了抬眸,目光平和的看了李欣一眼,这才停了手上动作,轻笑颔首道:“殿下请。”
李欣微蹙地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轻抬皓腕,纤纤素手自华丽的锦袖里露出微微按在瑶琴之上。
寂静的书屋之内冷音凭现,李欣手上轻拢慢捻,抹复挑转。初时音色缓缓,清和绵远;弹到中间她神情渐露悲恸之色,四根丝弦,按压出呜咽铮鸣之声;待到最后,抚琴急急如珠落,琴音越发清越激亮,如激浪奔雷,杀伐之气骤现,只教听者血气翻涌,心乱如麻。
“铮——”一声和雅清淡的击玉之声在众人灵台之内乍现,清月般温润地声音悠悠然洒与室内。众人心向往之,只觉自己轻身随风而摆,心神如飞雾流烟,飘飘然荡于天地之间,说不出的高远舒畅。
李欣不由自主地和了上去,双色琴音交缠环绕,回环往复,令众人痴醉不已。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久久不散。
“先生琴艺高超……”李欣咬唇缓缓道:“学生实在佩服……”
果然是妖孽,看一遍就会了。虽然来回也就那么几个音,可却妖力雄厚,将一屋子的人都迷得晕头转向,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张靖嘉脸上笑意未退,对着众人说道:“琴者,情也。琴技可慢慢练习增进,但要在这琴艺之中融入心中情意,却要各位自行参悟。”他又收了神色对着李欣认真说道:“殿下琴艺高超,只是心中戾气太重。弹琴可抒情遣意,也会激发心中欲念,轻者愤懑抑郁,重者会走火入魔。下次若无为师在身侧,殿下不可轻易弹练。”
李欣心中一暖,柔声应道:“是。”
“其他人也逐一弹奏一曲,以便为师了解诸位的技艺水平。”
“是。”
张士琳是第一个,也是最雀跃的一个。她年纪小,坐在高椅上够到瑶琴尚且困难,更何况弹奏。但是她还是兴高采烈的乱拂一气,魔音穿耳,良久方歇。
就这样,居然还得了张靖嘉的夸奖。
“稚子天真,曲调欢愉。孺子可教。”
有了垫底的,余下众人便没什么压力了。一个个轮番上场,技巧有高低,情意却无法评比。
总之,弹得再差,也能得先生一句好评。
将那些弹得不好的喜得整堂课都合不上嘴——比如范荣华。
将那些弹得真好的却弄得闷闷不乐了半天——比如陈兰。
于是课程结束,各人心中对这位年纪极轻的先生也是各有评判。
“公主殿下!”张靖嘉一走,范荣华便窜到了李欣旁边:“你和张先生是不是很熟啊?他好年轻啊?多大了呀?”
李欣瞧着范荣华腴润的面庞上一片酡红,故作不解地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范荣华左右看了下,趴在李欣耳边道:“我就想知道他比我大还是比我小。”她又抬了头,灿烂的笑容下一片娇色:“好殿下,你就告诉我呗。”
李欣摇头:“本宫不知。先生的私事,做学生的怎好打听。”
范荣华撅了嘴:“先生这么好,你都不好奇吗?”
李欣尚未回答,坐在李欣身后右侧的陈兰却哼了一声,插口言道:“你自然觉得他好。先生好赖不分,弹得好的跟弹得差的都一样夸,能不教某些人高兴吗?”
冯意桐也属于弹得差的那一拨,闻言便道:“先生不是说了吗?技法只要有时间是可以练好的。最重要的情意却是天赋,是要悟的。虽然我们的技法还不成熟,但是情意却早就出来了。先生的话,谁听了都觉得有理,就你觉得不好!”她想起刚才陈兰瞪她的那一眼,心里便更觉对方很不顺眼:“我爹说的没错,读书人自命清高,不可一世。其实谁是草包还不一定呢!”
范荣华忙支持冯意桐道:“就是就是!先生的话,当然都是对的。不然怎么做得了王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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