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在皇上赐婚之前都没有见过你妹妹吗?怎么,她去找你舅舅,你会不知道?你不是就住在你舅舅府上的吗?当初,你后母的表兄,咦,那就也算是你的表舅的刘大人,不是还想让你来求娶我的吗?但是我当时年纪还小,所以就没有成事。想来,无论是你们的亲舅舅还是后舅舅,对你们真是好得没话说啊!不过,都是用本宫来做人情,这可不太好了吧?!”
瑞苓的话,让本就已经对她的愧疚的朱瞻基更加的愤怒了。这件事现在看起来已经很明显不只是像冯素珍之前说的那样,只是因为简单的救夫而没有经过大脑做出来的荒唐事。现在牵扯出来的涉案人员越来越多,吏部考功司与科举弊案勾结在一赴,已经触及到了宣德帝能够容忍的界线了。将国家千秋万世基业的大事当作了儿戏一般,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这种行为,如果宣德帝可以来到现代,就可以形象地将这种行为叫作“薅社会主义绵羊”了。但是现在,他只能很单调地骂他们是假公肥私的乱臣贼子了。
“差一点儿,就让此事的最大嫌疑人溜过去了。”瑞苓从人群中走出去,不再站在那群人犯里,而是走到了宣德帝的书案前。“幸亏,父皇明智,让最擅长刑侦的锦衣卫指挥使刘勉刘大人付责抓捕犯人。所以,在冯素珍刚才招认了之前,你们那位亲爱的舅舅,就已经被抓捕归案了。刘大人去的时候,那位周大人正在收拾细软,准备遣妻子儿女逃难去呢!”
瑞苓刚说到这里,刘勉就恰好带着两个小旗压着周敬进来了。后面还有两个仆妇,拽进来了一个身着锦缎华服的贵妇人。但是经过了锦衣卫的手,再贵的贵妇也会狼狈不堪堪比讨饭婆了。现在这个女子,就是这样,都有点神经兮兮的了。瑞苓看了刘勉一眼,这家伙不会趁机做了什么吧?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把人家吓成这样了?!
锦衣卫做事情,一向是非常的让人难以接受的,他们做事完全都不会留底线的,所以才会声名狼藉。但是他们也不怕,因为一旦已经交给他们来处理的人犯,估计就没有什么活路和翻身之处了。锦衣卫不是敲竹杠,就是发绝户财,看现在这个节奏,周家已经被搬空了吧?所以,历任的锦衣卫指挥使,才会难以有好下场。父皇手里的尖刀,当大多数人都对它抱有敌意,父皇就会是第一个把它折断的人。
“周大人,虽然您在朝为官,本宫却也一直没有见过您。”瑞苓看着这个萎靡的小老头儿,身上褶皱着的官服,还在显示着平日里这家伙有多么趾高气昂。“但是您的大名,可真是如雷贯耳啊!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不过六品的官职,居然能够将朝廷大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至,就连本宫的婚事,都被搀和了一道”
“没错,没错!”地上的刘文举突然大喊一声:“公主啊!老臣想起来了,就是他,就是周敬!他曾经和老臣提起过,这一科的李兆廷是个青年才俊,本来她拒绝我的提议,我还以为她是家中已有妻子的时候,就是周敬说什么,就是做了‘陈公’又何妨的话,我才坚持要李兆廷领命的!就是他!就是他诓我的!”他此刻已然是鼻涕眼泪一把抓了,跪在地上连连给朱瞻基磕头。“皇上啊!皇上啊!老臣实在是想要讨好皇上心切,所以上了贼人的当了!这里面儿的弯弯绕,老臣实在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啊!”刘文举的额头都已经磕出血来了,其实虽然他在这件事里面搅合了半天,也占了一个比较大的责任,看上去就像是罪魁祸首似的。但其实,这里面还真的没有刘文举什么事儿。他,不过是幕后之人利用他的功利心执掌的一枚棋子罢了。他年岁已然很大了,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狼狈的狠。瑞苓虽然恨他亲自出手把自己拖下这滩浑水,但是她本身是心存仁厚的,见这个为父皇服务了十多年的老臣子现在落到这个地步,怜悯之心让她决定放过他。
不止他,还有这件事的真正‘起因’李兆廷,说实话,这个可怜的娃与这件事还真的没有多大关系。瑞苓叹了一口气,在宣德帝身边耳语了一阵,宣德帝想了想,也果然是如此。遂免了刘文举的官职,让他告老归田,这件事就和他再无瓜葛了。又去了‘罪魁’李兆廷的功名当作惩罚,其他的就不追究了。两个人劫后余生,踉踉跄跄地跟着小内监出宫去了。
刘文举是满心的庆幸和对这一次陷害他的人的愤恨,李兆廷是对冯素珍的怨念以及对官场的厌恶。他父亲本来就是被陷害才让他落到这个地步的,再看看朝中这些勾心斗角,就连公主的婚事都被耽误了,水太深!李兆廷回望阳光下深沉大气、深不见底的紫禁城,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作者有话要说:李兆廷的戏份还没有结束,但是放心,他不是男主。公主的婚事,成了两方势力的博弈筹码,可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