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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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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有对乌溜溜的眼珠子直追着他转。有时他偏个角度看去,那对怔怔的眼珠差点转不过去,被他逮个正着,小麦色脸颊浮起了绯色,长发一甩,赶紧故作姿态地做着手边的事。

    程天聆近日勤奋多了,留在店里的机率大增,原本漫不经心兼大而化之的神态消失了,变得机敏许多,手脚俐落地端盘递碗,抢着打包剩菜及收帐,一股干劲让老板娘省了不少力。

    照说没什么不妥,虽说她应该还在贪玩的年纪,自家生意多费点精神也是正常的,然而无论她一举一动的对象是谁,他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注意力从他一踏进面馆,就集中在他身上;尤其当老板娘与他热络地交谈时,彷佛她所有的忙碌都是为了掩饰伺机而动的窥视。他不解,他与她数度交集,都在公共场合里,从没什么不合理的情事发生,她莫名的心思投注是为那桩?

    他惯见风浪,阅人无数,她叫得出他的全名这一点是奇怪了些,但要说她有何超乎常理的居心不太可能。这一家是他难得发掘可以轻松自如品尝美食的小店,为了这番揣测不再上门光顾没有必要,找个机会问问便可。

    他放下筷子,走到收银台前,泰然地和眨也不眨一眼的她对视,放下钞票。“我今天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吗?”他轻问,和言悦色的。

    “嗄?”她呆了呆,忙堆起笑“没啊!谢谢光临。”她干脆送客,零钱放在小碟子上,低下头数着钞票,不准备应对。

    未久,叶芳芝挨近她,比女儿娇嫩的嗓子咬字极慢“数够了吧?人都走了,装什么佯!”

    她暗惊,仍故作平静“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合上收款机抽屉“我到楼上去了。”

    “看够了就想走人了?以后我天天免费请匡先生吃一顿,看能不能让-全心全意替我顾店,我就不必再贴红条请人了。”

    叶芳芝笑得令她发毛,她端起面孔,气恼道:“妈,-想象力太丰富了,不跟-说了。”

    她掀开通到后方起居室的布幔,叶芳芝叫住她“等等,别走。”

    “-别再拿我寻开心,明天我不顾店了。”她赌气地说着。

    “谁拿-寻开心了?”叶芳芝走到匡政的座位下,拿起一个小型黑色手提包“糟了,匡先生忘了带走,我得追上他,免得他大老远回来一趟-无别上楼,替我顾一下店。”

    叶芳芝焦急溢于言表,丢下刚进门的客人就要出门。她一动念,立即一把夺下提包,-下一句:“我去、我去,客人来了,-快招呼一下。”

    她差点忘了,无论叶芳芝和匡政有何暧昧不明的情愫,在人来人住的店里总是多所顾忌,一出了店门可不一样,要说什么、做什么她可管不着了。

    可真糟!她毕竟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母亲的乍然转变。爱并无道理这点她明白,就是无法接受母亲如此轻易青睐他人,而且,还是一个有可能抱独身主义的男人。叶芳芝这年纪还禁得起一场没有结果的爱情游戏吗?

    街上行人不少,要认出他并不容易,他总是黑、灰、白三色上身,在夜晚形同保护色,这条街并非死巷,他往哪个方向走根本说不准。

    她两头各跑了五十公尺,他都不在视线范围内,消失得这么快,大概是开车离开的。

    她呆站了一会,抱着烫手山芋,垂着头,一路踢着小石子走回去。

    “程小姐,在找我吗?”一只手掌覆上她的肩,她惊诧地往后看去。

    匡政闲淡地站在路边,身旁跟着个年轻男子,她认出是第一次遇见匡政时,同在包厢里的男子,两人似乎正在交谈着,背后赫然是邀月坊。不过就在程家面馆斜对面,她为何遗漏了他?

    她东奔西跑了半天,原来他根本没走远,他到底何时开始注意到她的?

    “你忘了包包了。”她一阵尴尬,不知方才的洋相是不是被尽收眼底。

    “谢谢,麻烦-了。”他接过提包,一样客气有礼,嘴角噙着别有意味的笑,专注地看着她。

    她转着念见到他不下十次,他耐性极佳,平坦的眉心没有丁点褶痕,显见很少皱眉;说话频率如一,不快不慢;总不吝惜施予微笑这样的人,照理应该很好沟通,也许从他身上下手效果比较快,一次把话说穿了,所有可能衍生的麻烦就能提早阻绝了。

    是的,麻烦!扁想到他们之间的称谓有可能改变就不寒而栗。她忆起自小将她扛在肩上,长大后“小宝贝”不离嘴边的早逝父亲,一股勇气骤然泉涌。

    “匡先生,能不能给我五分钟,说几句话?”她屏息以待,过于慎重又紧张的神色引起了注意,年轻男子大掌掩饰地抹了把脸,抿唇控制即将流泄的笑意,还不时观看匡政的反应。

    匡政的诧异仅出现-那,随即恢复平静。“-想说的话,方便站在这里说吗?”

    她瞄了眼年轻男子,再回头觑看斜后方的面馆,有些迟疑,咬咬牙,小声道:“那到茶坊去吧!茶水费我付,不过只有你跟我。”

    匡政随和地点头“可以。小义,你在这等着。”

    年轻男子终于忍不住,迸笑出声。匡政淡淡地瞟向他,他立即收势,连忙背过身,肩膀还在一抽一抽,努力消化发泄不完的笑气。

    没礼貌的家伙!她没好气地快速闪进邀月坊,窜上二楼。看不见叶芳芝的身影了,她突然一阵踌躇,她是否有权插手母亲的人生?

    情况变得似乎有些不对劲,且朝她想象之外的方向发展着,比方说,她现在两手捧着小陶杯和对方在品茗。

    她对茶一向没研究,平常只喝咖啡,有关咖啡的周边产品她都有股莫名的热爱,例如咖啡蛋糕、咖啡冰淇淋,对茶的唯一的接触是便利商店陈列的各式宝特瓶装冷茶。方才一坐下,服务生送上整套茶具及茶叶,她还来不及开口,眼前的男人就极为认真地泡起茶来。

    从盥烫茶具、冲茶、斟茶、闻香、品茶,一道道手续繁琐却流畅,他凝神敛气,专注沉默,她不禁吞回满肚子话,在观看中慢慢沉淀了情绪。热开水蒸腾中,他周身释放着一抹宁静,她一声不吭,怕打破了隐隐然的安然,直到他递给她一只陶杯,请她品尝新茶。

    这一喝,意想不到的清扬甘香在舌根生津盘绕,她要了一杯又一杯,不时发出赞叹:“好喝!这是什么茶?”速度之快成了牛饮。

    这人真懂生活啊!这么需要慢条斯理功夫的活儿使得这么好,平日必然常浸yin此道。

    他笑“冻顶乌龙。回甘性不错,很高兴-喜欢。”

    “嗯!真的很棒,下次让我妈也来尝尝。”她不假思索。

    他将分装的小型茶叶罐推到她面前“这带回去吧!不必亲自来一趟。”

    她很快地瞥了他一眼,这人有不经意的体贴,长此以往,母亲栽在他手里也不意外。“不用了,我跟柜台买就行了。”她婉谢着,舌间的甘液忽然苦涩起来,她竟然在这里跟他喝起老人茶来了。

    “这茶是我寄放此地,平常若有来就拿上来喝,-买不到的。”他解释着。

    “那──我就跟你买吧!”接受这点小惠会令她很难道出开场白。“别客气!”

    他莞尔“这是朋友送的比赛茶,一斤五万,我不知道该怎么卖-呢!拿回去吧!”

    “噗”一声来不及阻拦,她口中的茶水往前直喷,半数沿着他脸面下滑,她慌乱地拿起桌上纸巾,忙不迭在他面庞胡抹一通。“对不起、对不起”

    他握住她手腕,自行拿了张纸巾擦拭,对她的失礼似乎司空见惯,仍一派绅士“不要紧,我自己来就好。”

    看不出来外表简素的他会有这样阔绰的朋友,千金难买情意,她还是忘了买茶这回事吧。

    “说吧!-想和我谈什么?”他主动提及。

    终于要言归正传了,她却一时发傻,想不出适切的开场白。

    嘴唇抿了又张,张了又合,对着那张态度认真的脸,她莫名泄了气,头越垂越低,长发半遮面。她看看表,已蘑菇了半个钟头了,再不说,匡政会当她是阿达一族吧!

    “那个”千呼万唤始开头,他朝她鼓励地点头,她硬着头皮,缺乏中气道:“我想跟你谈谈我妈!”

    后面两个字说得极快且含糊,他听到了,意外地没什么特殊反应,只搭腔:“然后呢?”

    “然后?”这男人有着异于常人的镇定,他肯和她辟室私谈,不会猜不到她的用意,却静待她和盘拖出,是好做攻防吗?“匡先生,我妈十七岁时认识我爸,十八岁时生下我,他们一天都没分开过,如果不是五年前我爸因病逝世,他们可以白头到老。即使到现在,我可以确定,我妈还是深爱我爸,不会因任何事而改变,就算是因为寂寞,而认识朋友,并不代表代表”她是很糟的说客,竟词穷了!

    她扯发敲额的懊恼模样使他平静的神韵漏了点缝隙,近似啼笑皆非、莫名不解,唇越抿越紧,怕不适当的插话让她思路中断。

    “哎!”她拍了一下矮方桌,大有豁出去之势。“你别看我妈一手厨艺了得,她单纯得很,别人随便献个殷勤,她就昏头转向、是非不清了。她空有一张美人脸,其实是个呆子,除了店里和厨房的事,其它一概不通。我弟是我从小彼大的,这辈子我妈替他洗澡的次数不超过五根手指头,都是我爸和我包办的;在厨房切切弄弄是她最快乐的事,其它家务事都是由我负责,她还以为家里这么干净是神仙帮的忙哩!有一年,我存够了钱到美国游学几个月,回到家里还以为遭了小偷了,她和我弟把家里搞得跟垃圾掩埋场一样,帐单堆得不计其数,电话也被电信局切断;当天我弟和朋友飚车闹事被抓,警察打电话到店里通知她去带人,她自以为聪明把人家当诈骗集团,臭骂人家一顿,让我弟差点在警局过夜──”

    她喘口气,抓了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正色看住他。“总而言之,匡先生,你找错人了。”

    爆这些料够了吧?如果不够,她不介意细说从头。

    他很专心,眼中有听故事般的新奇,见她停止数落,他挪了下坐姿,咳一声道:“基本上,我对她的要求不多,只要厨房的部分能做到标准就好,其它的,她高兴就好,我不干涉。”

    头顶如响闷雷,她好半天嘴合不拢,两眼直楞楞发酸。匡政到底是好人还是笨蛋?骆家珍是因为他少见的宽厚特质而迟不放手吗?

    她再喝了口闷茶,郁郁不乐,两手抱着屈膝,有些呆滞的脸斜歪在膝盖上。

    他绕过桌子,蹲身低探,大掌搁在她肩上,柔声地劝慰“别担心,-该对-妈有信心,我相信她,她没-想的这么糟。通常,集中心志在一件事上的人,很难面面俱道,生活上大而化之一点是可以理解的。”

    她斜觑他,不知该庆幸叶芳芝招了好运道,还是怜悯眼前这过分乐观的男人。她仰起脸,突然问道:“匡先生,您今年贵庚?”

    依据他外型很难猜得出正确年龄,他脸部皮肤虽堪称紧实光洁,连表情纹都找不着,但肢体语言又透着持重练达,照埋说超过三十五了。

    “三十六。”他毫不保留。

    “三十六?”她直起腰杆,重新仔细打量他──怎么也无法将他视为长辈啊!“你──未来有结婚打算吗?”

    他微愕,目光略有游移,回答得较慢“很难说,暂时还没有打算。”

    她抿抿唇,妥协的语气,加上无力感“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不过,我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

    “说吧!”眉峰微挑,有心理准备她即将有惊人之语。

    “我妈是个守旧的人,她不会只交往不结婚的,如果有一天你们非结婚不可,我能不能还是称呼你匡先生?”

    “我们?结婚?”他罕有的出现震讶的神情。她一直以来若有所思的追寻目光、欲言又止的矛盾为难、不时的恍神出错,难道全都以这个思绪为中心点盘旋环绕吗?

    他收回手,敛敛神,极力保持不失礼,站起身,回头倚靠在窗畔,两掌撑在窗台上,半个上身探出去。

    她狐疑地跟着爬起。男性宽大的背几乎占了半个窗宽,她见不到他的表情,但原本一身宁敛气息、动作算慢的他,沉静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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