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金大军在被岳乐带人偷袭之后,陷入极大的混乱当中。
刚开始,阿巴泰还试图收拢军队,反击陈留军。他这个人生性卤莽,做事很少过脑子,只凭直觉行事。虽然头脑简单,但年近五十却还锐气十足。加上后金军力强大,士卒骁勇,对上明朝军队自然是无往而不利。可惜他这次遇到的是比他更精明的陈留军,而陈留军的骁勇比之金人也不逞多让。
两相对比,后金自然吃了大亏。
双方的部队都已经搅在了一起,几百人为一个集团相互厮杀,战场乱得不能在乱。彼此的指挥官都大感头疼。
好在随着后金大军不断朝河边溃退,双方的距离也拉开了。
如此一来,两下都在慌忙地整理部队,战都暂时停顿下来。
看到彼此之间都隔出了一段,阿巴泰松了一口气,加紧时间将精锐士兵朝北岸运送。至于俘虏而来的那二十多万汉人青壮,他才管不着呢。不过,这么多附录同后金大军裹在一起,却是一个极大的安全隐患,又间接地延缓了撤退的速度。
不断有俘虏被已经被挤得狂怒的后金士兵砍翻在地,但也有不少后金士兵被凶暴的人群挤下河去。哭声喊声响成一片,如同末日的降临。
忙了半天,阿巴泰总算收集起五千后金大军。岳乐的叛变已经让后金大军士气沮丧,从起兵以来,后金士兵成建制地投降还是第一次。岳乐的所作所为让所有的金人都无法忍受,更觉得难以相信。长期以来金人不可能战胜的神话破灭。后金士兵们愕然发现,原来他们也会打败仗,也会死。
见队伍已经收集完毕。阿巴泰松了一口气。他并不认为自己打不过高原,之所以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全怪岳乐这个小畜生。若不是他在济宁吃了一个大败仗,将骑兵全丢了,后金大军也不可能匆忙北撤退。若不是他投降了高原,反戈一击。靠着工事的阻挡,大可从容过河。现在好了,大军已经乱成一团。看样子。不但这次南下劫掠地人口和财物都要丢光,这支大军能不能平安回东北也成问题。
一想起自己那个忤逆的儿子,阿巴泰山心中的怒火就腾腾上升“别叫他落到我手里,到时候非活剐了他不可。”儿子的叛变,和闯下的大祸想必已经传到皇太极耳朵里去了,回去之后。只怕他不敢想象下去。
此时此刻,只能尽力将队伍完整地带回东北,如此,或许还能有个交代。
而要想将这么多军队送过河去,也只能靠手中这五千人马阻挡一下。
“高蛮子,别让我看到你。来吧,让我们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吧!”在此之前因为一直没有同高原直接交手,阿巴泰对高原军的战斗力没有什么认识。他还想着靠现在这五千人马一举击溃陈留来犯之敌。但这几天地大战让他彻底地放弃了这个幻想,那些河南侉子的战斗力、体能和军纪比起建州人来并不差多少?
“这中原什么时候跳出来这么一支强兵?”这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他转头看了看乱成一团的渡口,命令:“叫前面地人快点。别磨蹭了。所有挡在前面的汉人一律杀了。”
“不行啊,四爷!”传令兵哭丧着脸说:“汉人俘虏实在太多,我们的人是过一个少一个。现在整个南岸也不过一两万人。可汉人却有三十万。再杀也杀不过来呀!”
阿巴泰心中焦躁,正要大声呵斥,却听得一声炮响,抬头一看,一颗黑黝黝的炮弹从头顶划过径直朝远处的人群落去。
下面的人已经挤在一起,见炮弹飞来,所有的人都慌乱地向旁边跑去。可周围都是人。哪里跑得动,只得呆呆地看着头顶地炮弹,发出绝望的叫声。
这一颗炮弹径直地夯在一个后金士兵头上,将他砸成一团烂肉。可炮弹的势能并未被消解,地上是一大块坚硬的岩石。火星飞溅中,它在弹了起来。横着飞去。在扫倒一匹驴子之后,一头扎进俘虏队伍。一片惨烈的叫声。大量的手脚残肢跃上空,血色的甬道瞬间出现在黑压压的人群中。然后又被蜂拥而来的人群合拢。
“妈的,陈留军真他妈够狠,连汉人俘虏也打!”阿巴泰吐了一口唾沫。这一天才开始,敌人地游骑兵已经反复冲过来几次,不断地将人群往北赶,到现在,这么多人已经挤得连转身都困难了。也许,到时候不用陈留人来打,大家都要被挤下河去了。
侍卫接嘴“贝勒爷,这里到处都是人,谁分得清楚啊!”他张大嘴巴,手指着南方半天才声嘶力竭地大喊“陈留人,陈留人!”
这声音在身边引起了一阵骚动。后金这几天已经被陈留军给打怕了,一听到有人喊陈留人来了,都下意识地身上一颤。
阿巴泰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你喊什么,见鬼了?”什么时候后金士兵一听到敌人的名字也闻风丧胆了?
刚打完侍卫,扭头一看,南面却是这天蔽日的黑色旌旗。为首的无畏营的黑熊旗,旁边是长胜营的金雕和镇远的野牛。
而高原的飞虎旗则在最后面,骑兵们都分两侧,座下的战马蠢蠢欲动。
在看看左前方远远游曳在一旁地,那支纪律不算太好的杂牌部队,阿巴泰几乎气炸了肺。那却是刚成立的满蒙营,黑色的旗帜上面画着一支海冬青。旗下,岳乐和一群军官得意扬扬地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卫河南岸,指指点点,挥斥方遒,不可一世。
一共有一万多陈留大军杀气腾腾地逼来,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刹那。整个喧闹的后金大军安静下来,所有恩都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陈留军居然在这么短地时间内就收拢好了部队。
中原地区地第一雄兵在行进到离后金大军两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布置阵形,刚才这一炮就是梁云龙地炮兵在调校位置。
陈留军几乎全军出动,而且挟大胜余威,数量上有占有压倒性的优势。而后金士兵的士气已经遭受大沉重打击。现在能够收集齐的部队也不过五千,没有火炮,没有骑兵。怎么看都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失败的阴影笼罩到每一个人心上。
“无论如何,必须先打上一场才行。”阿巴泰将已经脏得发黑发亮地马蹄袖卷起,露出粗糙如树皮的手,他露出锋利的牙齿,眼睛里全是绝望。他语气凶猛地对身边地副将说道:“组织好队伍,趁敌人阵型还没有布置完毕,马上突击。或许还能将敌人击溃。我满州健儿什么时候也这样被人追着打了?”
副将沉吟片刻,沮丧地说:“也只能如此了,能不能打退高蛮子两说,但怎么也要给后面的大军争取撤退时间将军,你看,那是谁?”
抬头一看,远处的满蒙营中一人带着两个护卫手擎海冬青大旗远远跑来,速度极快,转眼就跑到后金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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