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糟,现在怎么办?
伸个懒腰假装睡醒?不行,她演技太差了,一定会被发现的。
骆缤颐惨白着脸,胃里千军万马翻腾,再不下车,她一定会吐在他车上,她咬着牙,感觉额头冒出细汗。
她吃力地听着他的对话,喔,终于要收线了!她简直想跳起来喊声ya!
“ok,那先这样吧,我再观察看看,有谁行为比较不寻常的,我再开名单给你。”
突然她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想呕吐的感觉瞬间消失了,她的瞳孔忽地缩小。
虽然没有听得很清楚,却好像证明她的直觉无误,他的确不是真的关心她、对她好?
她的胸口竟然好像被捶子重击了一下,闷闷的,说不上为什么。
他要观察什么?要开名单给谁?他在跟谁讲电话?
算了,不干她的事,她只是不小心偷听到的。
他还是他,她还是她,他们的生活并不会因为这句话而有改变,或因为他送了她回家而有什么交集。
他暗地里要做些什么,那是他家的事,她假装没听到就好了。只是在这时候,她竟然想起他温热的手掌,那温度仿佛还残留在她手心。
万晃臣收起电话,回头发现她已经在后座坐得好好的。“你醒了?”他敲敲玻璃窗对她笑,看起来神色自若。
骆缤颐打开车门,冷冷的空气袭来,她才发现身上披着他的外套,而他站在车外,只用薄薄的衬衫抵挡寒意,他对着她微笑,她把视线火速移开。
“谢谢你载我回家。”她将外套塞回他手上,速度之快好像那件外套正起火燃烧。“这还你,再见。”
然后,她几乎是跑着离开他的视线,离开那片和着些许烟味,朦胧氤氲的夜。
夜太深,好像什么都看不见,可是骆缤颐很清楚,她开始对他有着不寻常的期待和怀疑,还有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改变。
她回到单产宿舍,高跟鞋还来不及脱,便冲进去抱着马桶吐得一塌糊涂。手压在冰冷的瓷砖上撑着身体,那冰凉的感觉传过手心、经过身体,她发起抖来。
包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却没有力气去接。
胃部收缩太剧烈,让她整个胸腔都痛起来,吐出来的东西好苦,有些呕吐物还沾到垂落的浏海,她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狼狈。
终于胃里的东西都掏尽了,吐不出来了。她靠着浴室的,抽张面纸擦擦嘴角,翻出包包里的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陈曦打的。
她没有回拨,想放水洗个热水澡,可是身体软软的动不了。
将脸埋进掌心,她就这么窝在墙角,突然觉得自己好寂寞。
一样的早晨,不一样的是带了更多秋意。
秋天的感觉应该是有l惆帐的,但是上班族已经麻痹,他们没有时间去感受秋天的气息,心里只想着万一迟到就没有全勤奖金了。
所有人匆匆忙忙走着,脸色却是淡漠的。
骆缤颐拎着早餐和公事包,一成不变的日子、一成不变的穿着,她还是跟同一群人一起等电梯。
不一样的是当万晃臣出现的时候,那一秒她感觉到空气的异样流动。
她知道他来了,正在跟同事打招呼,然后走向她身边。
“早啊。”他呼吸有些急促,可见他赶着打卡。
“早。”骆缤颐抬头看他,他正对她笑着,深深的酒窝,灿亮的眼眸。
那瞬间她无法制止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
没有说什么话,一切都自然不过,只是当她进电梯时,万晃臣好像刻意帮她抵挡人群,他来不及进去,笑笑地对电梯里的她眨眼睛。
骆缤颐没反应,当作没看到。
机械化地开始忙碌的一天,直到中午休息时间,骆缤颐才把身体退离办公桌,靠在椅子上深吁一口气。
她伸手捏捏僵硬的颈子,怎么搞的?今天精神好紧绷。
其他同事早已鸟兽散,身为上班族应该要精明点,该是休息的时间,就一点也不能充公。
偏偏她骆缤颐就是有个莫名的原则工作不做到一个段落绝不起身。
所以,等她总算要去吃饭,同事们几乎都快回笼了。
这么负责任干嘛啊,公司又没多发薪水看看手表又是十二点多,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她忍不住要暗暗抱怨一下。
可是想想也好,反正午餐时同事聚在一起,不是讲八卦就是恋爱经、妈妈经,她既不想听也插不上话,不如先把事情做完等下班。
从抽屉里拿出包包,她彩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准备到公司楼下的便利商店,随便买个东西填饱肚子。
路经茶水间,她不经意地往里头瞧,发现公司里号称八卦进香团的那堆女人都在,中间还夹杂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他?
不用仔细瞧也知道他们相处气氛融洽,从笑声来判断,她们甚至还挺亢奋。
她收回视线,匆忙挪动脚步离开。
想起昨天,他讲电话神秘兮兮的样子,还有最后那一句话,他刚才一定就是在执行他那个不知名的任务。
骆缤颐打了个哆嗦,他那无害的笑容瞬间闪过脑海,该死的,她干嘛把那画面记起来?
男人是不可以相信的,男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因为她三年前吃过大亏,这种小儿科的道理她可是深植心底。
她站在电梯前面等着门打开。
电梯门开了,里头空荡荡,她跨步走了进去,门快关闭的同时,她突然听见有人说等一下。
她下意识地赶紧按open键,只是门开了,竟然又是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
“谢谢。”万晃臣低着头,进来时脸上有明显的疲惫神色,好像刚刚才被洗劫一空。
“咦?是你!真巧!”看清电梯里是她,他眼睛一亮,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作假,骆缤颐突然很想颁个最佳演技奖给他。
“无巧不成书。”她冷冷地回答。
这男人太可怕,处心积虑地想搞好人际关系,她不得不对他防着点。
“相逢何必曾相识。”万晃臣不假思索地乱接成语。愈是看她这张死人脸,他就愈忍不住想逗她,看她听到这种无理头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罢才在茶水间里听那些同事叽哩呱啦了半天,让他现在耳朵好像还隆隆作响。可是骆缤颐不一样,她在的地方,永远安静得像墓地,很闷,但现在他挺喜欢,至少可以图个暂时的清净。
“十年修得同船渡。”骆缤颐稳如泰山又回道。要跟她耍嘴皮是吧?她成语接龙可是从来没输过。
是很无聊,她也搞不懂自己干嘛要理他,可是他话里挑釁意味太浓厚,不禁让她又想起昨晚输了好多拳的悔恨。
看到他的得意,吐得难受的愤怒回忆开始翻腾。
“百年修得共枕眠。”简单,以十进百嘛。万晃臣不到一秒马上回答。
“千里姻缘一线牵”兵来将挡。她简直在抢答。
哼,她赢了,虽然没有既定规则,她就是知道自己赢了,还有什么七字成语开头可以破千的?
“万岁万岁万万岁!”喔耶,他想了好久,差一点死在这里。
如何?有创意吧?万晃臣得意地瞄着她。
什么跟什么啊骆缤颐冷冷地扫他一眼。
她赢了,这招太狠,她不讲话就让他全盘输透了,还让他明白了最后一句万岁到底有多可耻。
士可杀不可辱,这种时候她不说话的感觉最差劲.了。“你讲话啊!你心里一定在偷笑我对吧?”
骆缤颐抬头看他,发现他竟然恼羞成怒地红了脸。
突然之间,好像脑袋里哪条笑的神经不小心被勾动,她竟然忍不住噗哧笑出声。
她笑了?万晃臣愣住。
那抹微笑高雅而从容,他隐约看见她有一口整齐的牙齿,突然他好希望她的笑容永远不要消失。
他们之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开始流动,当然他并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只因为她笑了,所以他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