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他没回答属下的话,只是追问大少爷去年底不是成亲了吗?我就说去年底成亲的是二公子,不是大少爷。他的眼睛马上瞪得像牛眼一样大,急问着去年有没有一个姓夏的小姐来嬴府,我跟他说我不清楚,我毕竟不是嬴府的门房,如何知道来了哪些人。接下来他问的问题更奇怪了,他说:嬴大少爷两年前可与人有过婚配?属下从方才听到现在,知道这事不寻常,而且又关系到当家的,所以不敢乱答,只含糊着说:主子的家务事,咱们做下属的不清楚,也不敢过问。”
嬴瑾萧起身踱步,一边思索,一边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没了,属下追问半天,他倒像起了防心似的,打哈哈地说了几句而已。”
“那夏家小姐呢?可有去打听?”
“这事透着古怪,属下自然得查清楚,事情起因于黎大人去年向夏家提亲”许九摸了摸唇边的胡子。“说提亲,倒不如说想强娶夏家小姐做妾,至于这夏府,不知爷儿有没有印象,是建州地主,在建州有一大片的山,二十几年前开始种茶,这五、六年来,他山区产的茶量不只高,品质也很好。”
“两年前我去建州时,曾在他府上做过客。”他以扇缘轻敲额际。“黎大人看上哪一位千金?”他记得夏康达有两个女儿。
“都不是。”许九微笑地喝口茶。“是他的外甥女,他的姐姐守寡后带着女儿回来投靠,算算应该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听说夏老爷非常疼爱这外甥女,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这夏小姐原本姓谢,后来在夏老爷的坚持下改回姓夏,由此也不难推断夏老爷会退了这亲事,因为再怎么说,黎大人也四十好几了,配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是糟蹋了,更何况嫁过去还只是做妾。”
“等一下。”他的脑袋一转。“黎大人问我两年前可有订亲,不正是我去夏府做客”他一笑。“这事愈来愈有趣了,照黎大人的说法,夏小姐半年前应该来扬州了,而且还嫁给了我。”他眉毛一挑,勾起兴味的笑。“现在我倒好奇这夏姑娘去了何处?”
“当家的真没印象吗?”
嬴瑾萧转向许九。“什么意思?”
许九讪笑道:“会不会是当家的酒喝多了,花前月下跟姑娘家私订终身,却不认帐,才生出这风波?”
。。
“小姐。”
葵月抬头,瞧见阿勇站在廊庑上东张西望一阵,确定没人后才走进来。“老爷来信了。”
葵月马上起身,高兴地绽出笑,放下手中的茶杯与麻巾。“快给我。”
阿勇将信呈上,同时间,也在房中的姞安放下手上的活儿靠了过来。“老爷说什么?”
葵月拆信的同时,阿勇退到门口机灵地张望,看看有无任何人接近,葵月则抽出信纸迅速地浏览一遍。“糟糕”她的眉头拧上。
“怎么了,小姐?”姞安紧张地问。
“事情有变。”葵月心烦地走出座位,臀部没注意地碰上桌面,姞安吓了一跳,急忙护住桌上的各式茶盏茶壶,深怕这些珍贵的茶器给摔落了。
“有什么变?”粗壮的阿勇边问边监视外头。
葵月烦躁地走着。“黎大人知道了。”
“啊?”姞安瞪大眼。“怎么会?”
“本来想再熬过两个月就成了,现在恐怕要另外再想办法了。”葵月往门口走。“我得马上写封信给舅舅。阿勇,去叫阿清,要他等会儿到我那儿一趟。”
“是,小姐。”阿勇点个头,快步离去。
葵月走下廊庑,又将信看过一遍后,折好放回腰带内,这才往仆役房的方向走去,因为心思围绕着黎京谓到舅舅府中探听她消息的景象,以致当她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
“怎么走到这儿来了?”她观察四周的景致,发现自己正置身在大少爷的宅院。
“你在这儿做什么?”
肩上的轻拍让她惊喘一声,回过头才发现管家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她倒退一步,回道:“奴奴婢迷路了。”
“你不是该在茶室擦茶器吗?”景莱注视着她低垂的脸。
“是,奴婢擦到一半,忽然想起二夫人一早交代奴婢拿一罐紫笋茶到她那儿去,所以急忙往茶房走去,谁晓得竟迷路了。”
“从茶室到茶房你走了多少遍,怎么会迷路?”
葵月脑筋一转,吸吸鼻子,发出颤音“因为前些日子家里人捎信来,说父亲生了重病,奴婢这几日为了这事心神不宁,所以才走岔了路,是奴婢不对,请管家责罚”
“原来如此。”景莱摸摸山羊胡,正想接续话语时,书房的门忽然开启,许九与嬴瑾萧走了出来。
“好了,先下去吧!”景莱示意她退下。
“是。”葵月转身,松口大气。
“少爷。”管家走上阶梯,踏上廊庑。“外头有位来自建州的惠先生求见,他是官府的人。”他将手上的名帖递给大少爷。
葵月停了一下。
“建州来的?”嬴瑾萧微笑地打开帖子。“看来这事愈来愈有趣了。”
“难不成是为了”
嬴瑾萧举起手示意许九止口,视线停在前方几尺处停伫不动的奴婢身上,管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葵月还在原地。
“你还在这儿做什么?”景莱喝了一声。
葵月回过神,暗叫不妙。“是。”她急忙往前走。
“等等。”嬴瑾萧唤住她。“转过身。”
“是。”她叹口气转过身子,双眼盯着地上的石板。
“你不是这院子的奴婢,为何跑到这儿来?”嬴瑾萧走下廊庑。
“小的方才已说过她了,她因为父亲病重,所以心不在焉,走错了路。”景莱解释。
“是奴婢的错。”葵月装出懊恼又害怕的声音。
“把头抬起来。”
葵月只得抬起脸,这是今天第二次与他近距离的打照面,而且还是在如此明亮的大白天,一对上他的黑眸,她立时觉得如芒在背,急忙垂下视线。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讨厌他好象一副总在刺探的眼神。
“我差点忘了要提醒管家给你多加些月银。”他转向景莱。“以后每个月给她多加几贯钱。”
“这”景莱疑惑地看着主子。
嬴瑾萧举起扇子,示意他等会儿会跟他解释。“你父亲病了?”
“是。”葵月小心回答,不想引起任何可能的怀疑。
“什么病?”
“积劳成疾。”她含糊地说。
“家里可有缺银两?”嬴瑾萧又问,闲适地在她四周绕着圈走。
避家与许九不明所以地互看一眼,不懂主子怎么会突然关心起一名奴婢了?
“谢大少爷关心,还过得去。”葵月觉得脖子有些僵硬,他这样走来走去的,让她心神不宁,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在府里负责哪些工作?”
“奴婢负责茶室,还有茶器。”她谨慎地回答。
嬴瑾萧点点头。“好了,下去吧!”
葵月福了福后,转身离去。
一等她走远,管家马上上前。“公子”
“她是哪里人?”嬴瑾萧问道,她的口音不是扬州地界的口音。
“小的得查一下才能确定,不过记得是温州人氏,有什么不对吗?”景莱不放心地问。
嬴瑾萧转向许九。“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许九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
嬴瑾萧笑了笑。“没什么,走吧!先去见见那位惠先生。”
葵月绕过树丛后,开始加快脚步。“事情不妙了。”她蹙起眉心。
惠文是黎京谓的下属,她曾与他见过几次面,他来扬州的目的定是为了探查她的下落,现下他亲自到府上调查,想必是她的谎言被戳破了。
虽然她很想去偷听嬴瑾萧与惠文的谈话,但这风险太大,万一让大少爷发现,那可就不妙了;更何况惠文识得她,若让他瞧见,一切就前功尽弃了。方才她不过停伫一会儿,就让大少爷审问了几句,若是让他发现她又偷听他与惠文的谈话,恐怕会让他审上个三天三夜。
“怎么会这样?”葵月低喃。“只剩两个月就能回去了,没想到却在这时候出问题。”
她得赶紧想出补救的办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