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昌颓丧地将啤酒罐捏扁。“要不然怎么办?我妈很喜欢你,但是现在就卡到嘉澍叔叔”
“等等,你妈喜欢的不是我,是羽翔。”宇湘转身看着羽翔。“姊,那个程嘉澍有没有说什么?”
羽翔想了半晌,还是只能想起那双瞅得令人心慌的眼眸。她缓缓地摇著头。“没有,我根本没什么机会跟他说话。”
“明昌,那你现在决定怎么辩?”宇湘又转头询求明昌的抉择。“你要回法国,还是要我?”
明昌沮丧地将压扁的啤酒罐扔进垃圾桶裹。“我想要你,也想回法国。我在台北根本适应不了这裹的生活步调;可是没有了你,我回法国也画不出东西!”
“那简单,我跟你回法国去。”宇湘从地板上一跃而起,她干脆地从衣橱顶拉出它的大旅行箱,开始将裹面的衣服拉出来,一件件塞进旅行箱中。
“宇湘,你在干什么?”羽翔大吃一惊地看着宇湘,旁边的明昌也是一脸狐疑地望着宇湘。
宇湘又再从衣橱中拉出更多衣服。“整理行李啊!既然我的签证什么的都办好了,没有理由不出去看看。”宇湘理所当然地说著,又折了些衣服放进去。
“可是”羽翔震惊的看着宇湘将一些衣服扔到她身旁。“宇湘,明昌的叔叔:你在干什么?”
宇湘将两只手叉在腰际。“这些衣服留给你穿。羽翔,我想不出那个程嘉澍有什么理由跟权利阻止我跟明昌结婚、出国,他管这么多干什么?”
“可是他若知道你跟明昌到法国去了,那你们的生活”羽翔想起程嘉澍对明昌所做的威胁,忧心忡忡地说。“你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明昌是个独立自主的大人了,我不认为要再像以前一样事事听任别人的安排。况且我们顶多头几年苦一点而已,等我学会法语,适应了他们的生活方式,我也可以出去找工作哇!姊,天无绝人之路,你放心吧!”宇湘说著将床头那张照片拿起来放进旅行箱中,照片里是她们一家人在今年过年时到垦丁玩,在凯撒饭店拍摄的。
“宇湘,我绝不会让你吃苦的!”明昌紧紧地拥住宇湘,感动得不知如何表达。
“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保证!”
“我知道。”宇湘反手圈住他的颈子。“明昌,我们什么时候走呢?”
明昌毫不考虑的下著决定。“明天一大早,我已经订了机位。”
“你早就决定带我到法国去了?!”宇湘喜出望外地娇笑着。“明昌,你真是罗曼蒂克!”
“我说过我不会令你失望的。”明昌略显稚气的娃娃脸上布满傻笑。“那天晚上到我妈妈那裹吃饭之前,我就先订好机位。宇湘,我爱你,我已经打算好,如果妈妈因为嘉澍叔叔的关系而反对我们的婚事,那么我们就私奔到法国去结婚。”
宇湘乐得跟个小女孩似的咯咯发笑。“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想想看多浪漫啊!我们竟然要私奔!”
“宇湘,你们这样做好吗?”羽翔听到他们的对话,差点儿心脏停止跳动。虽说她已经很习惯于宇湘的特立独行,但私奔“姊,我到了法国会寄明信片给你的。”宇湘兴高采烈地手舞足蹈,根本听不进羽翔所说的任何话了。“至于爸妈那边,你就说我回来之后一定会回去给他们骂的。”
“宇湘,你不能老是这样丢烂摊子给我收拾!”羽翔大惊失色地拉著宇湘的手。
“爸妈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生气的!你”宇湘拍拍羽翔的脸颊,轻佻地笑笑。“姊,从我青春期开始,我做的哪件事他们不生气来著?放心,他们气归气,我若有空回来时,专程回南部给他们骂一骂,等他们气消就没事了。”
虽然很懊恼,但羽翔心里明白宇湘所说的都是事实,她莫可奈何地看着宇湘那一脸毫不在乎的模样。“宇湘,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简单啊,那就什么都不要说嘛!羽翔,其实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婆婆妈妈、优柔寡断了。”宇湘说著很用力的抱抱羽翔。“但是,你也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们从在娘胎里就认识对方了,想到要离开你,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羽翔吸吸鼻子哽咽的低语:“宇湘,我也很舍不得你啊,但是如果你认为这样比较好的话,那你就去吧!爸妈那边我会向他们解释的。”
“好吧,那就这么决定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跑得远远的,让嘉澍叔叔找不到我们!”明昌像是个想偷溜出去玩的孩子,对这次的冒险充满了憧憬。
“是啊,等我们一搭上飞机,谁理他谁是程嘉澍!明昌,我等不及要跟你到法国,到摩纳哥,到世界上每一个你要带我去的地方了!”宇湘也兴致勃勃地大叫道。
“嗯,我要带你到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去!”
“明昌,我真是爱死你啦!”
看着他们像小孩子似的互相拥吻著对方,羽翔叹口气地退出宇湘的房间。她现在最好奇的是程嘉澍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他会做何反应?
“你说什么?”嘉澍用力的将手中档案夹往桌上一扔,焦急的看着眼前仍气喘吁吁的阿富。他正在主持一个相当重要的会议,会议内容是讨论要不要跟随李登辉总统的“南向政策”加重骏永集团在东南亚的投资比例。
“我刚才接到一个曾经在我这里工作过的学生打来的电话,他是到机场去接机的时候看到你侄子程明昌,因为没事所以打电话跟我打屁,他说只见到程先生一个人,看样子似乎是要出远门。”阿富忐忑不安地看着嘉澍。“我知道你说过要我们不要再追踪程先生,但是我发现到一些很奇怪的地方,所以赶紧过来告诉你。”
嘉澍眨眨眼以平静自己内心的波动。明昌独自出国了,那宇湘呢?“什么事?”
“呃我们日前正在调查贵公司一位职员,他说他昨天晚上在士林夜市遇到程先生跟那位唐小姐,听他们谈话的语气好像是要出国。本来这位职员没特别注意这件事,但是今天一大早他跟我安排在贵公司内卧底的人聊天时说了出来。”阿富看到嘉澍的脸色,一颗心顿时往下沉。“我们平常是很有职业道德的,不会把客户的case搬出来谈论,但”
“继续说下去!”嘉澍一挥手打断阿富的话,他不耐烦的等著下文。
阿富手足无措的看着嘉澍。“综合他们给我的情报,我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奇怪,所以在刚才要过来之前,我特别绕到那位唐小姐家楼下站了一会儿,看到有个年轻的男人骑摩托车去载唐小姐,看样子好像很热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嘉澍感到心似乎被刺了一下。明昌才刚走,马上就有别的男人去找宇湘,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明昌知道这个年轻男人的存在吗?
“呃公司里都在传言程先生跟唐小姐已经订婚要结婚了的事,现在程先生才刚出国,立刻就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阿富期期文艾地开口。“因为公司内的事我们都已经在进行了,所以”
嘉澍眯起眼睛冷峻地看着他。“不用了,这件事我要亲自处理,我希望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要流出这间办公室,因为明昌的事就是公司的事,你懂了吗?”
“我懂,我懂!那么,程先生,我先走一步了!”阿富碰了个钉子,只好识趣地摸摸鼻子走人。
嘉澍视而不见地盯著手中的铅笔,最后他用力折断那枝铅笔,扔进垃圾桶。他拿出那份关于宇湘的报告,很快的抄下他所需的资料之后,伸手按下内线“陈秘书,通知会议室,今天的会议延期。”
他将那张小纸片放进胸前的口袋里,戴上墨镜,冷漠的走出骏永企业大楼。
羽翔伸手拉张面纸及时解救了?锢牡谋撬?**亲樱?焓秩ザ舜餐饭裆系谋?酉牒刃┧你br />
突如其来的门铃声使她一失手打翻了杯子,她惊慌地跳起来,为时已晚的看着地毯上那一大片湿渍。八成又是王祺!她踏著光脚丫很快的朝前门跑去。王祺是羽翔公司裹的工读生,他的工作是送货的小弟,晚上则是在念夜间部。
因为顺路的关系,所以每天王祺都会骑摩托车接送羽翔上下班。今天早上王祺来时,发现羽翔因为感冒而不想去上班,即自告奋勇要去帮她拿劳保单,还先很热心的载明翔去看医生,再回公司拿劳保单去换回抵在诊所里的三百元。
“王祺,我告诉过你,那三百块等我回去上班的时候再给我就好了,你干嘛又多跑这一趟呢?”羽翔说著话,边用卫生纸蒙住脸,以阻止一个即将冲口而出的喷嚏。
“我这回的感冒好像特别严重,你要小心一点别被我传染了。”羽翔一边说一边领头朝客厅走过去。“你的摩托车有没有锁?最近这附近有很多人的摩托车都被偷了,你的”
羽翔张口结舌的瞪著眼前那个似笑非笑,正上下敲著墨镜,好整以暇的盯著自己的男人。
程嘉澍!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的?羽翔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发觉到自己还穿著睡衣,光著脚丫子。最糟糕的是,我连头发都没有梳!她自嘲地告诉自己。
嘉澍微微一笑,看着她的脸就像颗熟透了的番茄般布满艳郁的红晕,更衬得它的眼珠分外清澈灵活。
“怎么,忘记我是谁了吗?宇湘。”他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轻松自在的跷起二郎腿。
它的话惊起了羽翔的记忆。他还不知道宇湘跟明昌已经出发到法国去的事吧?“嘉澍叔叔,有什么事吗?明昌他”
“我知道,他已经在今天早上出国了。如果我预料得没有错的话,明昌这次回法国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知道他回法国的事了?”羽翔倒抽了口气。
“是啊,宇湘,你感冒了,有没有去看医生?”嘉澍看到她那病恹恹的样子,忍不住坐到她身旁去摸摸她的额头。
羽翔羞?地躲避著他那宽厚的手掌。“我没事的。嘉澍叔叔,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嘉澍皱著眉头看着她。“明昌既然照我的话去做,自己回法国去,我想我应该遵守自己的承诺,继续供给他生活费才是。”他喃喃自语地盯著桌上的空杯子。
羽翔机警的眨眨眼睛。原来如此,他是要来查看宇湘有没有跟明昌一道走。那么,如果我让他一直以为我是宇湘,没有跟明昌到法国是不是表示他会一直提供经济援助给远在法国的明昌跟宇湘?
“嗯,电话借我用一下。”嘉澍不待她点头,即打电话跟会计师联络继续将可观的款项汇入明昌的帐户。
也许,这真是天衣无缝的计谋,为什么我们没有想到呢?羽翔昏昏沉沉的想着,露出个怪异的笑容睡著了。
“宇湘,我看你”嘉澍才刚转过身,就看到她像慢动作影片似地向前栽了下去,他眼明手快地拦截住她下坠的身子。“宇湘?宇湘?”
嘉澍焦急地探探她的额头,一片冰凉。叫唤不醒她又无计可施之下,他索性将她抱起来,快步走下楼去。
他虽然驾驶著车子,但是却一直没有办法将视线自她那烧退过后的酡红移开。总该想想法子,看她病得这个样子,明昌怎么舍得离开她呢?
嘉澍急急忙忙的闪过几辆意图超车的机车、计程车,还有任意穿越马路的行人,不时伸手去探触羽翔额上的温度。
“该死!”嘉澍探出头去看看前头塞车的原因,原来是有两辆轿车擦撞,两辆车上的人马都围住对方的车,正七嘴八舌地争吵著。
往后重重的倚靠在椅子上,嘉澍突生一计的在路上让车子来个原地大回转,很快的切入下一个路口,朝另一方向而去。
“宇湘?”嘉澍每隔几分钟就察看她一次,但羽翔仍是睡得不省人事。“唔,看样子我别无选择了,总不能任你一个人病得这样迷迷糊糊昏睡吧!”
说完他将车子驶向一条标有郊区许多游乐区的新铺设柏油路面,稍微加快速度的在两旁都开满了艳丽夹竹桃的社区前引道上奔驰。只有在大门口的警卫岗哨亭前,停留了几秒钟,让警卫人员辨识他,然后在警卫的再见声中,用力踩下油门,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