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也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是这样想,却不知怎的,顾眉生心中却是生出了不安。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喧哗。
顾眉生望去,只见是一个喝醉的客人扯着裴宛伊不放,裴宛伊泼辣,一个耳光就扇了上去。客人恼怒,抓着裴宛伊不肯罢休。姑娘、乐师都劝着,却是一个怒骂一个泼,吵闹得不可开交。
顾眉生心头一跳,不由望向酋同儒。
顾眉生慌了,酋同儒却是稳坐钓鱼台,他笑道:“听着果然热闹!”
“公子不怕伤了她?”顾眉生终是忍不住。
酋同儒起身,来到顾眉生身边,向下望去。院中已经吵闹一片,醉酒后的男子无理,抓着裴宛伊往身边拉。旁边劝的、哄得围了一圈,拥挤人群中只见裴宛伊故作厉害,一张小脸早已经吓得失色,手腕被男人攥着,隔着这么远都能看出她紧咬嘴唇、通红眼眶。
“顾掌柜,我是真心请雅音姑娘帮忙,请你一定成全。”酋同儒答非所问。
顾眉生真正慌了:“公子还是先顾着那位姑娘吧,看起来她可是对公子一往情深。”
酋同儒望着院中情形,笑道:“这个丫头,就是任性,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就连她爹都头疼得很!对了,顾掌柜恐怕不知,她的父亲正是裴思芳。”
一言惊醒,顾眉生终于知道,酋同儒为何故意将此女引来这里,又放任她受了欺负?原来,竟是要用此女的身份要挟之!
谁能想到堂堂尚书府千金,竟然不顾念身份,追着男人追到妓院!若是此事传了出去,固然对小姐名节有损,得罪了尚书大人,清风舞月楼也要惹上大麻烦!
这招果然狠!是个自损八百伤敌一千的狠计!
顾眉生吃了哑巴亏,她还以为自己聪明,任由小姐来抓奸,以为能让酋同儒顾忌,至少给他找个麻烦也十分有趣。
没想到啊!看着酋同儒的神情,顾眉生丝毫不怀疑,酋同儒不在乎事情闹大!他不在乎楼下的小姐!甚至,正是他将此女算计!
连身边之人都可以利用,果然无毒不丈夫!
既然酋同儒不在乎裴小姐的名节,那受制一方就只有顾眉生了,她是否够胆量得罪尚书大人?区区雅音是否值得她与人为敌?
思量万分,顾眉生终于认输,焦急道:“裴小姐对公子一往情深,公子万是不要辜负!那事,公子只管等我消息罢。”
酋同儒闻言,满意一笑,纵身一跃,从窗口翻飞而落!如鹞子翻落,轻盈俊逸。落地之际,一脚将闹事男人踢翻,一展臂将裴宛伊揽入怀中。
一系列动作当如行云流水,令顾眉生不由赞叹。
只见酋同儒不知对裴宛伊耳语了什么,裴宛伊哭打几下,就将脸埋在酋同儒怀中,任由他揽着离开。
顾眉生看了经过,终是叹息,道:“去向大人问个回话吧。”
不知何时,屋中多了一人,正是一名平淡无奇的奉茶侍女:“尚书千金大闹妓院,恐怕有人比我们更怕闹出去,姑娘何必这样就认输?”
顾眉生摇摇头:“我不是怕裴思芳,而是心惊酋同儒。不耽情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样冷情之人实在可怕。若不给他一个结果,恐怕他不会罢休。还是让大人定夺吧。”
“自古红颜多薄命,无情最是男儿郎……”顾眉生低叹一句,拿起桌上酒壶,自斟自酌起。
再看房间,已无他人。和她出现一样,不知何时,她已悄无声息地离去。
一架马车嘚嘚跑着。
赶车人心里发慌,越是想小心越是出错,车轮又是压过一个石块,车厢几乎跳起来。
赶车人浑身紧张,等了片刻,没有听到车厢中传出骂声,这才稍稍松气,小心伺候道:“小姐,马上就到,您再担待下。”
车上小姐是富贵千金,自家马车是什么样子?载自己婆娘还是可以,载千金小姐可就真的委屈人家了。
赶车人抹一把汗,今日刚送了自家媳妇望夏,好不容易盼着婆娘回了娘家,盘算着自个儿能自在几日。正赶着马车嘚嘚瑟瑟地往家溜达,却当街被人一把扯住了缰绳。
马儿嘶叫一声,被勒停当街。赶车人正要发怒,却见拦车之人是一名矫健青年,衣着不俗,又有霸气,顿时萎缩当下。
老百姓有老百姓的生存之道,在这京城中就是个“良顺”二字!有理无理莫张扬,遇事遇人肯退让。
眼见青年男子乃是富贵勇猛之人,赶车人哪还敢出声?
眼看着,青年男子揽着一名女子,将女子向马车方向带。女子则是委屈涟涟,泪光点点,一双手拽着男子衣袖不肯松手。男子见状,俯身在女子耳边低语几句,女子终是松了手,只是一双眼睛依依不舍望着男子。
“老板怎么称呼?”
赶车人一愣:“小的姓乔。”
男子看一眼马车:“东市粮米店的乔老板!麻烦你将这位小姐送到裴尚书府。要安全无误。”
老乔大惊,他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在东市开米油店?
还在发愣,一袋钱已经抛到老乔怀中。
老乔惊醒,慌忙起身,打开车门。只见男子体贴将女子扶入车厢,关了车门。
“等我。”男子关闭车门时低语一句
老乔听得清楚,女子嘤嘤应了声,那应声当真是柔肠百转。
要问他老乔大字不识,怎还能听出个柔肠百转?当初,自家媳妇还是姑娘时,他偷偷爬了墙头,隔着窗子,她就是这般轻声应承的。
裴宛伊坐在透风的车厢内,手托着发烫脸颊发呆。一时生气一时羞。想到他欺瞒自己,出入烟花场所,没有一句解释又把她独自丢下,还随便找这样一辆破旧马车送她,裴宛伊就觉得应该生气。
然而,偏偏却是气不起来,她眼前、脑海中想着的全是他从天而降的潇洒身姿,他霸气地保护自己,举手投足就将登徒子打得落花流水!还有,他强势地对视怎就叫她脸红心跳?
“真是没用!”裴宛伊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不由想起临别之时,隔着车门他低沉的声音,那一句“等我”仿佛直接敲击在她的心上,至今仍心如擂鼓。
吱咛一声,马车停下。
裴宛伊娇羞难安,再顾不得什么派头气势,几乎仓皇而逃。
赶车人老乔也是松了一口气,匆忙就走,生怕走得晚了又招惹麻烦。这些富家公子小姐,有钱了就是闲得慌!
老乔胆小,马车只敢停在了胡同口。
裴宛伊心情激动,埋头走着。
天已经黑了下来,胡同口正对着的街道上,行人已渐渐稀少。每日都是那家汤食摊赶在宵禁前最后收摊。此刻,小摊老板已经开始整理桌椅了。
裴宛伊快走一步,正来到胡同转弯处,转过去再有两步就到家了!
已经瞧见裴府的下人给大门处掌灯,灯下不正是盈盈在翘首等待?
裴宛伊举起手来,正要呼唤。
忽然,从暗处伸出一只手臂,一把捂在裴宛伊的口上,将她拉进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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