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

    （1）

    所有的思绪总是在夜深的时候变得凌乱不堪，没有灯光的屋子里面开始弥漫着空虚的味道，压得楚喘不过气来。

    他摸索着找到床头的睡衣，在黑暗中从床上起身，胡乱地披在身上，悄悄地挪动着步子走出卧室，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墙壁四周的暗灯随之亮了起来。

    楚点燃一支烟，明明灭灭的弱光之后，烟卷的味道开始在房间里面飘散。

    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夜晚了。寂静的夜里偶尔有刺耳的刹车声传来，除此之外就是廖无生趣的死寂。

    楚感到身后有一道疑惑的目光，其中夹杂了一丝气愤和不满。

    琳慵懒地倚着门框，凌乱的头发遮不住脸上尚未褪去的红晕。

    你在想她？她的口气很淡，却掩饰不住一股酸酸的味道。

    楚显然因为琳的出现而感到懊恼，别管我！你睡吧。说完顺手把半截烟狠狠地掐灭，丢到烟灰缸里面。

    琳盯着上升的烟雾没有说话，眼睛却挑衅地看着楚。

    楚回过头来，迎着她的目光，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就死心吧！琳哼了一声，她现在在别人的床上呢。

    空气一下子沉寂下来。楚火辣辣的目光狠狠地盯着琳，琳还是慵懒地倚着身子，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楚。

    楚被琳激怒了。他站起身来，走到林的面前，抬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琳捂着脸，昂起头来，重重地哼了一声，你打我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到别人的床上把她抢下来啊！

    楚不再说话，他抓住琳的头发，不顾她的尖叫和反抗，把她拖进卧室，用力地把她摔到床上，按住她的手，开始疯狂地吻她的脸和脖子。

    琳奋力地反抗着，试图挣脱楚的纠缠，可是她娇小的身体还是在楚的压迫下屈服了。楚扯掉琳的衣服，很快地就进入到她的身体。琳的挣扎和反抗也开始被呻吟声所代替，疯狂而暧昧的气息包围了整个房间。

    当大汗淋漓的楚无力地伏在琳的身体上的时候，琳温柔的抚摸楚的脸颊。

    楚，我是真的爱你。她说。

    楚在琳的身边睡着了，脸上有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呼吸均匀，像个孩子一样。

    琳开始流泪，记忆开始混乱起来，她无力地垂下了头，倒在楚的身上，一道白光在脑海里面闪过，隐约中有雪莲花在雪地里面绽开。

    （2）

    一切都是白色，就象雪地里的颜色，洁白而安静。

    琳吃力地睁开眼睛，面前是母亲焦急的脸孔。谢天谢地，你醒了。母亲把手放到琳的额头上，还没有退烧呢，你要多休息。

    我在什么地方？琳疑惑地问母亲。

    在医院呢。你这孩子的身体还是那么差，昏迷了6个小时了，可把我们急坏了！你爸爸又不在家母亲眼角通红，显然刚刚哭过。

    楚呢？他去哪里了？琳看到空荡荡的病房里面只有自己和母亲两个人，禁不住的问道。

    他回公司去了。你爸爸不在，公司的事情得全靠他出面打理了。母亲慈祥地看着琳，楚可是一个好孩子，守了你5个多小时，说到公司看看一会就回来了。

    琳应了一声就不再讲话。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空洞而寂静的房间里面飘浮着一种苏打水的味道。

    妈，叫楚回来好吗？我想他。琳喃喃自语。

    （3）

    7月。

    她坐在楚的对面，苍白的脸颊上面挂着淡淡的泪痕。

    你真的决定嫁给他？楚轻轻地问道，我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我们没有钱，医院催得紧，再说还要做手术。她开始抽泣，眼睛无力地垂下来。

    那个男人真是一个王八蛋！楚狠狠地骂了一句，接着问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只要我和他结婚，就马上给我妈做手术，先拿10万，不够再加。她抬起脸，语气坚决地说，楚，我们分手吧。我不能嫁给他之后还和你来往，我已经对不起你，我不能够再对不起我的丈夫。

    丈夫？你的丈夫。。楚疲惫的脸上露出惨淡的笑容。如果他真的对你好，你就走吧。

    楚，原谅我。我们太弱小了，连选择自己生命的权利都没有。她站起身来，如果有来生我会做你的新娘。

    楚笑了，我会祝福你的。

    她离开了，走的时候顺手把门带上“砰”楚分明听到心碎的声音。

    以后的几天，楚开始拼命地工作，试图用疲惫来填充自己所有的时间。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只是一个新的开始。楚在夜里安慰自己，躺在床上，看着惨淡的灯光洒在雪白的墙面上，虚无的感觉慢慢清晰起来。

    除去心碎，他竟然提不起一点恨来。楚知道对于她的爱，已经刻骨铭心，生活的压力迫使他不得不放弃，可是一想到这里，他就莫名的烦躁，自己的爱人在别人的床上，会是怎么样的一种伤痛啊！

    连死的勇气都那么的若有若无，在楚的心里有一个希望，他不敢说，可是他知道这个希望足够可以支撑他活下去。

    （4）

    琳是在楚最悲伤的时候爱上他的。

    那年琳刚刚毕业，夏天。她在爸爸的公司里面看到了楚。

    只一面她就觉得自己喜欢上这个看上去冷淡并且孤傲的男人了。那时候楚正在办公室的电脑前面打一份文件，文字在他的指尖下面飞快地流淌，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琳竟想像被他的手抚摸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琳在楚的身后站了一刻钟。后来楚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后来问道：你是新来的吧？

    琳先是惊讶地伸了伸舌头，后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就咳咳嗓子，是啊，今天我来报到。

    楚站起身来，你可以先坐一下，老总今天没有过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后来琳软磨硬泡地要到爸爸的公司上班，并且不经意地问起楚来。

    他啊？爸爸笑了，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工作很卖力，能力也不错。看着女儿注意的神情，他调侃着问道：怎么？我的宝贝女儿喜欢上他了？

    才不呢！人家就是随便问问。谁会喜欢那个木头啊！琳掩饰着说，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很奇怪。

    那好啊，你就先考察考察这个“怪物”吧。爸爸开心地笑了，让楚做我的女婿倒也不错

    琳娇嗔地说道：不理你了！总是不正经地和我说话。

    说完就和妈妈到客厅看电视去了，不一会就回来问：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后来琳和楚在同一个办公室上班。再后来，琳便开始和楚单独出去吃饭，聊天，直到楚把琳送回家。

    琳觉得楚对自己的感情总是若有若无，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不论在办公室还是在外边，楚总是和她保持一段距离，不远也不近。最让琳感到气愤的是，他和自己走在大街上，总是保持一米的距离，连牵手的动作都没有，更不用说吻她了。她在背后骂了楚很多次“呆子”发誓再也不理会他了，可是每每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琳总是禁不住地想念楚，仿佛离开了他一切都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妈妈说琳在恋爱了。爸爸也对楚高看一眼，提升他做了部门主管。琳却猜不透楚的想法，她知道自己对楚的爱已经不能自拔，尽管他感觉不到。

    冬天了，天空开始飘雪，琳和楚在一家休闲餐厅坐着，淡淡地音乐弥漫着整个空间。

    楚，你喜欢我吗？琳突然问了一句。

    喜欢。楚应道。

    你会娶我吗？

    或许。

    为什么是“或许”而不是“会”？

    我没有钱。

    可是你会有的。那时候会吗？

    要等很多年。

    明天见我的爸爸妈妈好吗？

    好。

    那天晚上，雪铺在地上，很厚的一层，踩到上面“喀呲喀呲”地响。

    琳像一个小孩子，又蹦又跳地笑个不停，后来趁着楚不注意，把一捧的雪洒到他的头上，接着就“咯咯”地笑了。

    楚温柔地看着琳，露出了一丝淡淡地笑。琳停止了笑声，她站在楚的面前，抱住了他。泪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楚，我爱你。

    第一次，楚吻了琳。

    （5）

    楚回来了。带了很多水果，还有一束花。

    妈，你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公司的事我安排了，我来照顾琳吧。楚笑着对琳的妈妈说。

    嗯，那我先回去了。这个丫头刚睡下，刚才还吵着找你呢。妈妈笑笑，起身走开了。

    楚在床边坐了下来。

    琳，好点了吗？楚轻轻地问。

    琳睁开了眼睛，笑地很甜。

    我一直都没有睡，你怎么刚来？楚，我想你

    刚才我去公司了。楚的脸上掠过一丝闪烁的神色。

    琳哼了一声，你是去她那里去了吧？

    楚的笑容消失了。没有言语，可这个表示正好肯定了琳的猜测。

    你还回来干什么？找她好了！琳扭过头来。眼泪却禁不住地流了下来。

    你不要乱想好不好！我和她只不过是普通朋友，现在她需要我的帮助，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楚重重哼了一声。

    阳光透过窗子射进来，琳在光线中咪起了眼睛。一些很细很细的尘埃在空中飘浮着，仿佛是时间或是一些微小的幸福，琳伸出手，然后紧紧握住，松开，什么也不曾存在。

    你怎么了？楚被琳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我抓不住，也留不住你，我累了。琳闭上了眼睛。

    楚走了，在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就轻轻地离开了。

    我是你的妻子啊，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走开！琳在心里轻轻地喊道，没有人听到，她的心里流泪了。

    整个的时间，琳都在想像着楚打开了那个女人家的门，之后她像一只小猫似的扑到楚的怀里，然后楚开始安慰她，替她擦眼泪，然后就开始吻她，再之后。。琳不敢想下去，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四处飘扬。

    我失去他了！他不爱我了！他在别的女人家里

    琳尖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6）

    楚敲开了她的门。她开门，楚进来后把门关上。

    你的妻子好些了吧？她问，递过来一杯茶水。

    嗯。他应了一声。

    现在叫你过来真不合适，可是我现在没有别的人可以商量了。她叹了一口气。离婚协议已经写好了，叫你来看看。

    楚点点头，应该的。

    他现在已经不在这边住了。他在别的地方买了房子，找了一个情妇养了起来，要不然他不会轻易地答应和我离婚。

    你很难过？楚问。

    自从妈妈过世以后我已经没有别的牵挂。离了就离了，可是我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过。她垂下了眼帘。心里不是一个滋味。

    上午我已经替你找了一个律师，很快他就会帮你处理这一切的。协议等他看就好了。楚点上了一支烟，眼睛盯着墙壁。

    楚，谢谢你了。她轻轻挑了一下垂下的头发，声音有些颤抖，还好，没有孩子省了不少纠缠。

    哦。为什么不要一个孩子呢？楚有点疑惑地问道。

    我不会给他生一个孩子的。每次我都会吃药，而他以为我没有生育能力。以后就对我厌倦了，动不动就打我。。

    为什么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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