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倚幽林,一首动听的《百鸟朝凤》回荡在林中,引得百鸟云集,以声相和,杂乱却有章法,倒是须乐根奇深的人才能办到,这也是千年以前师父所教,自己苦练多时的结晶,当年师父说:阿诺,你是我入室弟子,我要将我的毕生绝学全都传授与你,你可愿意?
十六岁的她满心欢喜,正值花样年华却微敛本该的天真烂漫,日夜苦练师父所授的一招一式,终于踏入师父剑法最深的一套绝学:
凤灵龙清。
可惜,这套剑法难上加难,自己苦练多时也只是练成前三式,而第三式还未真正练成,天兵天将,就来了……
《凤灵龙清》分男女两部,阿诺练的是《凤灵》,第一式:紫电青霜,第二式;腾蛟起凤,第三式:凤临神州。倚竹仙君所练《龙清》,一二式是完全一样的,第三式起就差别天大了。他的第三式:龙门鱼跃。
师父说,《凤灵龙清》不止融汇了众多武学的精华,一招一式中还暗合多种奇门阵法,为今世武学首屈一指的绝学,非一般宵小便可修炼。他在天上地下寻找了多年,一直找不到根骨奇佳,气场极合的女子。
而吴梓诺,却是那些仙凡女子中的意外。
师母并非人类,她乃魔灵之女,因而无法与师父双式合璧,因为这个原因,她在练习过程中无颜面对师母,她也心知,师母因这事,对她心存芥蒂。
可面对三界众生,她无从选择。
而师父,面对深爱着他的师母,始终无法道出真相,只能任由彼此的心的距离,越拉越远……
她忽然心神不定,一股强劲的气息在她脑里乱撞,她不由得双手紧抱头部,痛,很痛!她赶紧凝神定气,运用内功调整体内未明的气息,却有一缕青烟从头顶冒出。
“噗!”她向一侧歪去,口吐鲜血,“这……这是……”
她眼中闪过一丝绿气,身体仿佛没了异样,无力再多想。她薄唇微勾,站起身回到屋子里去。
“吴梓诺,你认为,我会跟一千年前那么傻,坐以待毙么?”
林府后院,林倚竹的母亲林夫人正襟危坐细细品茶,而思绪却翻飞到半年以前的一次上香祈福,耳边回荡起寺中一位道士的话语:
“夫人请切记,二公子一定要二十岁前成家,要不然……唉……命途难测……”
那声发自肺腑的叹息她永生难忘,正是因为当日签文所示,她这才仓促半年之内完婚,完婚之日便是林倚竹弱冠生日,原以为那日过了就没事,谁知横生枝节,不知从哪跑来个野丫头,竟让倚竹彻夜未归!如今已成定局,那到底,倚竹算不算在二十岁前完成大婚?这倒真是有口难辩了!
想到这里,夫人重重放下手上茶杯,唤来贴身丫环小云:
“你去给我查查,那日闯公子喜堂的,究竟是何人。”
东院。
倚竹正为妻子蓝珊梳发画眉,两人有说有笑,极其恩爱,连侍候的小丫环们看了都心生羡慕,夏尽秋来,天气一日比一日干爽,他轻触蓝珊双肩道:“珊儿,这样可好?”
镜中蓝珊突然眉头轻皱,只一下便又恢复原来的笑容:“嗯,谢谢夫君。”说完不动声色地避开林倚竹的手。
“珊儿,呃……”林倚竹正欲开口,突然胸口一阵痛楚袭来,他不提防,轻哼一声,手捂胸口。
蓝珊看到镜子里夫君的模样,秀眉微颦,忙转身看他,焦急问道:“夫君,你怎么了?”
林倚竹抓住她扶着他的手,轻笑:“没什么,你不必担心,定是前几日练功过度,伤了元气。”
蓝珊的秀眉微微舒展,下意识劝道:“即是这样,夫君理应多加休息。”她口气温和,却带着点点嗔责的口气,令林倚竹感到莫名的温馨。
她边说着,边扶着他来到床边,让他坐下,“夫君有心,但也不能不顾进度,伤了身体,这功夫,该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太过急进,只会伤了身体,得不偿失。”
林倚竹闻言微微一惊,也感到一丝疑惑:想不到蓝珊一区区弱女子,也能对这武学之道如此见解,于是不无崇敬道:“娘子所见极是,只是,你对武功的研究如此透彻,倒真让为夫的刮目相看。”
蓝珊猛然发觉,忙收回她关切的目光,寻思着说道:“哦哦,妾身只是认为,天地万物,皆有其规律,大……大约,练功也是如此,夫君如此说,倒教妾身惭愧。”
林倚竹看着她羞红的面庞,一笑:“瞧把你紧张的,我没事,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微风清啸,此时的幽扬林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漫天的黑气乌压压袭来,吴梓诺守住屋子运功抵挡,她的头发、裙裾早已向后方飘起,猛烈的风仿佛要把她掀飞,她秀眉深皱,指尖金光越来越减,头上汗珠如豆,嘴角早已渗出红色血迹。
她还未来得及收掌,整个人便被掀飞重重砸在身后墙壁上,在地上连滚几滚,口中腥甜,一口鲜血瞬间染红浅灰色的地表,她喘气不止,手捂胸口。